李虹辉：室内观察时间的声音柜子上的红木台钟姿态古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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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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柜子上的红木台钟

姿态古典，一些木雕花纹

散发出旧时代的气息

这只红木台钟

我听到它发出

当当的响声

这响声，在凝固的空气中

振动，使光影交错的房间

灰尘纷扬

这是时间的声音

我坐在客厅的摇椅上

一张倾听钟声的

摇椅

能让我听到毫无踪影的时间

如何到来

又如何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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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书柜配一架木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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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居杂志上的一幅图片

让我的生活从虚构

进入现实，又从现实

进入一种虚构

给书柜配一架木梯

一种非物质的设计

仅限于心灵的意义

像悬挂于房顶的

铁艺吊灯

照亮一张无人的椅子

我已习惯站在木梯上面

寻找一本书，或花很长时间

翻阅一本书

封面上的灰尘纷纷落下

这是阅读的高度

所造成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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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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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衣镜很像敞开的

一处门洞，那里正通向

另一个地方

如果跨进去

我不知道会走向哪里

我打领带的时候

小心地靠近它

向里面窥视，门内的气氛

比门外安静

这是另一个空间

它显得深不可测

窗外的风景依旧

现在，有一只鸟儿飞过

我看它飞过城市昨日的天空

而翅膀的痕迹

已在风中

改变了时间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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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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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这艘船停泊在卧室

如港湾，卧室瞬即阔大了许多

船只总在睡梦中升起风帆

夜夜涛声

仿佛一生都在启航

风帆一次次被夜风吹动

我走得越来越远，世界摇摇晃晃

一张中世纪的航海地图挂在客厅

而这艘船

永远无法靠岸

洗手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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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厨房的水池洗手

刚伸出来的手，一下停住

这时侯我看见了奇迹——

阳光透过百页窗

形成一小块条纹投影

这只手，瞬间

变成了斑马的一部分

夏日的午后，这匹湿淋淋的斑马

于光影中忽隐忽现

我在水池边，站了很久

着迷于偶然出现的

这个神奇细节

窗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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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信任这柔软的部分

它阻挡了窗外尖锐的喧嚣

和令人不安的事物

一切都已闭幕

像候场者那样

我正隐身于生活的后面

安然如桌上的那盘水果

但我能想到它内部

此刻藏匿了

一颗坚硬的果核

房间里光线恍惚

只有一双拖鞋的声音

小心地踏过地板

仿佛进入一座堡垒

我蛰伏于其中

对所有的焦虑和羞辱

都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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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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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一只苹果

从少年牛顿的那棵树上

掉到了我的餐桌

像是一个

瞬间被改写的故事

几百年前的这只苹果

在穿越时空时

不停旋转，慢镜头一样

坠落，它使这个早晨

变得如此漫长

但我有足够的耐心

现在，我与时间对峙

与一只苹果对峙

与物体坠落的另一种方式对峙

那个牛顿走了

而苹果，还在我早餐的

盘子里

如同静物，饱满而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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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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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到坐摇椅的时候

我就买了一张摇椅

摆放在客厅

一夜之间，我的鬓发泛白

身影即刻现出衰老

在寂静的时光里

习惯抚摸木质的扶手

这使我相信，一张摇椅

暗藏着改变事物的力量

就像此刻坐在窗前

当摇椅轻摇

绿植茂盛，鸟声四起

我还没来得及看到的风景

忽然都提前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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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声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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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尘里的旋律，光影恍惚

旧时代的抹布

还挂在百乐门

拿起胶木唱片的那只手

没人能看见

光芒在现实之外

倾听者，被时间留在

一张椅子上

帷幕落下，门廊幽深

那若隐若现的事物

从尘世中闪过

像房间里擦不掉的痕迹

里面有一种声音

让我回头

让时光幽暗，覆盖灵魂

不知道要叩问什么

我用手指，敲了敲黄铜喇叭

上面是

浮雕的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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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态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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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坐在一堆家具中

秋意渐深

桌上的旧画册。希施金的森林

一棵伐倒的树木

我想起一个伐木者的下午

阳光透过树叶

洒在他的脊背

就像房间内，木制品的表面

留下时间的年轮

而他离开之后

这些家具

从它的内部，我还能听见

遥远的拉锯声

听见一棵树木，轰然倒地

那一刻，家具发出了巨响

木质的清香

飘散在空气中

这个下午，有神灵的影子

闪过森林小路

和我秋日的房屋

瓷碗之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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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碗碎了，啪嗒一声脆响

让景德镇惊心动魄

我失手打碎了

两只蓝色花边的瓷碗

从厨房内的窗口

肯定看不见景德镇

只看见瓷器尖锐的碎片

刺痛视觉

后来，离开灶台很久

我还是会

一次又一次听到

瓷碗破裂的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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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装一盏铜质吊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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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质的光亮

越来越接近这秋天的意境

犹如尘世中的孤独

季节闪过客厅窗口

我安装了一盏铜质吊灯

像秋天的枝叶

呈现出枯黄的过程

铜质吊灯让手指触摸到

时间的锈斑

而此刻它的光芒

正穿过我轻如落叶的身体

这样就使我有了

一种金属的重量

我安装了一盏铜质吊灯

在这个秋天

我坐在灯下

感觉它孤独地晃动了一下

然后看见它

照亮内心最深邃的部分

作者简介：

李虹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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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诗歌学会会员，长沙市作家协会会员，从事医院行政管理工作，副研究员。作品散见于《湖南文学》《创作与评论》《文学港》《湖南诗歌》《诗脸谱》《诗歌周刊》《诗日历》等文学杂志和诗歌网刊，并有诗作被收入《2016中国诗歌选》《华语诗歌双年展》《湖南诗歌年选》《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作品选》等多种选本。出版个人诗集《另一个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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