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时六年,跟拍纪录多名“吸毒站街女”:接更多的客,吸更多的毒...( 二 )


涂俏上前搭讪 , 问她“你在干吗?”她反问“我还能干吗?”涂俏决定开门见山 , “我们想长期跟踪拍摄你整个生活 。 ”阿华看了涂俏一眼 , “管饭不?晚饭都没吃 。 ”涂俏立马答应 。 阿华唤来姐妹小敏、小芳、小红 , 此时已是午夜 , 她们四人都没吃饭 。 涂俏以为她们要大敲一顿 , 没想到是带去街边摊 。 吃饭时 , 涂俏看到她们的手全是针眼 , 小敏整条腿是烂的 , 就像癞蛤蟆一样 , 一块好肉都没有 。 吃完后 , 涂俏在回去的路上 , 吐得一干二净 。 借由阿华 , 涂俏先后结识了凤凰路上11位站街女 , 她们也是瘾君子 。 “站街女吸毒比例很高的 , 估计有60%—70% 。 ”涂俏从广东省禁毒基金会了解到 , 为了维持吸毒的高昂费用 , 80%以上的吸毒女性 , 不得不走上用身体换取毒资的道路 。 站街女燕子怀孕8个月了 , 还每天接客 , 出门前拼命地勒小肚子 , 再拿件衣服遮挡 。
“她肚子大了 , 没竞争力 , 主要是接民工客人 , 价钱很低 , 最高没超过60元 。 ”涂俏说 , “你知道吗?她下午3时生孩子 , 当天早上7时多还在接客 。 ”涂俏说 , 这些女孩走上吸毒之路 , 全都是被动的 。 纪录片主人公之一周洁 , 13岁那年 , 上午还在学校上课 , 下午就被鸡头骗到前往广州的火车上 。 鸡头为了控制她 , 给她毒品吸 , 结果上瘾 , 一直被控制到2004年 , 17岁的她才逃出来 , 自己出来站街挣钱吸毒 。
生下孩子也有毒瘾“吸毒带来一个衍生品:孩子 。 ” 涂俏说 , 吸毒站街女每分钱都用在吸毒上 , 不愿掏钱买安全套 , 没有防护措施 , 却每天都要出去卖身 。 “什么时候怀孕了 , 她们自己都不知道 。 而每天赚来的钱仅够吸毒 , 没有多余的钱去打胎 , 拖到肚子大了 , 只好把孩子生下来 。 ”燕子就是这样的一个吸毒站街女 。 涂俏通过阿华介绍认识她时 , 她肚子里孩子已经5个月大了 。 她压根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怀的 。 分娩那天 , 涂俏把她送到医院 。 而刚出生的女婴带有毒瘾 , 因毒瘾发作 , 嗷嗷大哭 , 双手双脚抽搐 。 医生将女婴转到儿科做一系列的戒断治疗 , 出院前 , 燕子与女婴又被查出是梅毒患者 。
在医院住了三天 , 花了涂俏1万2 , 燕子回家坐月子 。 但到家后 , 燕子却迫不及待给毒贩打电话 , 索买毒品 。 毒瘾一发作 , 压根就顾不上孩子 。
因为没有钱 , 燕子把仅出生七天的孩子借给一个断手男乞丐作乞讨工具 。 乞讨那天 , 当时是寒冬 , 看着断手乞丐抱着孩子坐在冰凉的天桥下 , 吹着寒风 , 燕子流下了眼泪 。 涂俏与陈远忠曾想把孩子接过来 , 然后送到深圳福利院去 , 但等他们出了一次远门回来 , 燕子已把孩子卖了2000元 。 “现在也不知道被卖到哪里去了 , 只知道是北方一个城市 。 ”另一位站街女小红也是在不知不觉中怀了孩子 , 后来无力抚养 , 送给姐妹周洁 。
吸毒的人没有未来“吸毒的人没有未来 , 也不想有未来 , 她们是过一天算一天 。 哪天一过量 , 就死了 , 这种事情太多了 。 ” 涂俏说 。 阿华与妹妹阿新1995年先后来到深圳做了发廊妹 , 第二年在发廊姊妹的带领下 , 开始吸海洛因 。 结果 , 不能自拔 。 1997年 , 因为共用针筒 , 双双感染艾滋病毒 。 与她们一起吸毒的6个女孩 , 5个先后被查出携带有艾滋病毒 。
2005年4月 , 阿新死于出租屋内 。 2007年1月 , 感觉自己时日无多的阿华不想妹妹“在外面做孤魂野鬼” , 想把妹妹的骨灰送回老家 , 跟她父亲的骨灰寄存在一起 。 在涂俏、陈远忠陪同下 , 阿华回了一趟老家沈阳 。 在路上 , 阿华告诉涂俏 , “让爸爸妹妹在阴间做个伴 , 反正没多久 , 我也会来的 。 ”
在凤凰路上 , 阿华居无定所 , 每天只能抱着一床破棉被入眠 , 醒来后 , 把棉被藏在树丛下 , 又开始了寻找毒资的旅程 。 她已被毒品折磨得不成人样 , 加上还有艾滋病 , 不能接客 , 坑蒙拐骗成了她的谋生手段 。 “周边那些商场 , 她差不多偷遍了 。 ”涂俏说 。
阿华还与姐妹一起“碰瓷” , 她们有行动 , 就会告诉涂俏 , 涂俏就会去跟拍 。 以“碰瓷”为生的吸毒站街女阿霞说 , “自己心里也觉得内疚 , 毕竟是骗人家的 , 可内疚也没有办法 , 毒品没得打 , 你动都动不动了 。 做人做到这份上 , 真的没意思 。 ”
事实上 , 吸毒的时间越长 , 毒品最初带给人的快感就会逐渐下降 , 最后完全麻木 。 但成瘾者毒瘾发作时 , 会有万蚁噬骨、万箭穿心的痛苦 。 每天只是为了逃避毒瘾发作时的痛苦 , 才进行注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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