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调查也是查明自己内心的声音( 二 )

过动物这一关只是初级的试炼。做社会调查,真正难的是融入当地人的生活。一张在这个社区从未出现过的陌生面庞突然敲开你的家门,你的第一反应八成是“危险,把门关上”。这也是我探访的社区里大多数人的反应。

连续被7户人家拒访后,我几乎失去了全部希望,只是手和脚还像机械臂一样运作着。麻木地按照抽样数据敲开第8扇门后,一位阿姨打开了房门,面带微笑。我刚想开口自我介绍,她先打破沉寂:“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

因为当时下着雨,在外面挨家敲门的我淋了个透湿,阿姨马上招呼我进屋烤火。她告诉我她有两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儿子远在上海,女儿在兰州工作。她没有上过学,也很少离开家乡,但曾经一个人提着行李箱,去看望在上海的儿子,不知道怎么走,就一路打听;她还不顾丈夫反对,到当地学校帮工。

这位温暖而有活力的阿姨和当地大多数40岁以上的女性一样,年轻时接受教育的机会极其有限,家庭是她们生活的唯一重心,40岁被她定义为迈入老年阶段的分水岭。

在另一个受访家庭里,一位阿姨在附近工厂做工换取生活费、养活一家人的同时,还要照顾身体不好的老伴。她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但她的劳动所得极少花费在自己身上。她有慢性疾病,但她有时候选择无视自己身体的呻吟,把家庭能负担的有限的医疗资源留给其他家庭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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