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短命原因 导致秦帝国灭亡的最大祸首是谁( 三 )


然则,政变之所以成为恶性政变,并不在于政变开始与过程中的权谋与恶欲,而在于政变成功之后的再度恶变 。若胡亥即位后,赵高与李斯同心为政,妥善推行李斯已经在始皇帝在世时开始了的适度宽政,减少徭役征发,而避免了农民的突发暴动,这场政变完全可能成为无可无不可的中性政变 。然则,事情没有按照正常的逻辑发展,而是再度恶变,大大偏离了李斯卷入政变的初始预期 。这里,决定性的诱发因素又变成了胡亥 。胡亥即位后,低能愚顽的享乐意识大发作,进一步诱发了赵高全面操纵国政的野心,并最终导致了赵高再次发动政变杀了胡亥 。在这再度恶变的过程中,李斯几欲挣扎,几欲将国政扳回常态,然由于已经与帝国权力层的根基力量疏远,李斯的努力显得苍白无力,终于陷入了赵高的阴谋而惨死 。
因再度恶变,这一政变终于走上了恶性道路 。
恶果之一,秦帝国坚实的权力结构迅速崩溃 。在赵高“诛大臣而远骨肉”的残酷方略下,嬴氏皇族被大肆杀戮,帝国功臣被一一剔除,中央政权发生了急剧的恶变 。
恶果之二,反其道而行之的种种社会恶政--大工程不收反上,大征发不减反增,赋税征收不轻反重,迅速激发了激烈的民众反抗,由此而诱发复辟势力全面复活,使社会动荡空前激烈且矛盾交织难解,大灾难终于来临 。
恶果之三,秦帝国群策群力的施政决策方式荡然无存,骤然转变为胡亥赵高的荒唐臆断 。中央决策机构全面瘫痪,以致胡亥对农民暴动的社会大动乱程度的荒唐认定,根本无法得到应有的纠正 。在始皇帝时期,这是无法想象的 。
…………
综上所述,秦帝国灭亡的直接原因是显而易见的 。
其二,战国大争传统形成的巨大惯性,导致了空前剧烈的全面动荡 。
秦末动乱之快速剧烈,在整个人类历史上独一无二 。
从始皇帝病死沙丘的公元前210年7月22日,至公元前209年7月大乱之时,堪堪一年,天下由盛大治世陡然化作剧烈乱世,转折之快如飓风过岗万木随向,实在是中国历史上绝无仅有的一次大象飞转 。及至大泽乡九百徭役揭竿而起,竟能达到“旬日之间,天下响应”的激速爆发之势,为后世任何大动荡所望尘莫及 。在社会节奏缓慢的自然经济时代,煌煌强势一年急转直下,实在是不可思议的 。在中国乃至整个人类历史上,事实上也只有这一次 。
历代史家解释这一现象,无不归结为秦“暴政”蓄积已久,其发必速 。所谓“天下苦秦久矣”,正是此等评判之依据 。实则不然,这种轰然爆发而立即弥漫为整个社会大动乱的现象,固然与秦二世恶政有直接关联,也与始皇帝时期的帝国施政有关联,但不是必然性关联,尤其不是长期“暴政”激发一朝大乱的必然性因果关联 。基本的原因是,秦帝国并非暴政,更不是长期暴政 。秦末大动乱其所以骤然爆发且立即全面化,其所以成为人类历史之唯一,根本的原因,取决于那个时代独有的特质 。不理解或有意忽视这一特质,则无法深刻解析这一历史现象 。
秦末社会的独有特质,在于战国大争传统依然是主导性的时代精神 。这种精神,决定着时人对种种事件的认知标准,也决定着随之而来的反应方式与激烈程度 。为此,要深彻体察两千余年之前的那场剧烈大爆发,首先得理解那个时代的价值理念,理解那个时代的行为方式 。否则,不足以解释其普遍而剧烈的反应,不足以解释其大规模地酷烈演进 。作为解析人群活的历史奥秘的探索者,最不能忽视的,便是发掘那个时代已经被史书风干了的鲜活要素 。否则,曲解是必然的 。
首先要关注的大背景,是秦帝国建立后不同群体的社会心态 。
秦帝国恶性政变发生之时,一统天下尚只有短短的12年 。无论以哪个时代的变化标尺衡量,12年,都是个太短太短的时段 。其时,七大战国生死拼杀的那一代人,全部正在盛年之期 。家国兴亡所导致的巨大精神鸿沟,尚深深植根于种种社会群体之间,尚有很远的距离才可能弥合 。就权力层面说,战胜者成了一统天下的君王与功臣,战败者则成了失国失地的臣民或罪犯 。此间鸿沟,既不可能没有,也不可能不深 。就民众层面说,战胜国臣民的主宰感、荣誉感与尊严感,以及获取巨大的战胜利益的愉悦感,都倍加强烈 。灭亡国家的民众浓烈的沦丧感、失落感与自卑感,以及在社会利益分割中的不公平感,却鲜明地放大了 。此间鸿沟,既不可能没有,也不可能不深 。就关注焦点而言,作为战胜者的帝国政权与本体臣民,立即将全部心力投入到了大规模的文明创制之中,力图以宏大的建设功业达到人心聚化,从而达到真正的天下大治 。作为战败亡国的山东六国臣民,其需求要复杂得多:民众孜孜以求的是,力图从统一新政中获得实际利益的弥补,获得精神沦丧的填充 。六国贵族则殷殷渴求于复辟,殷殷渴求夺回已经失去的权力、土地与人民 。此间鸿沟,不可能没有,更不可能不深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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