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 , 她最不适应的是下班时间 。 “真的太早了 , 下午4点多同事就差不多都走了 。 ”王可可一开始面对下班后多出来的一大块时间 , 有点不知所措 。 有时 , 她甚至会惯性加班 , 过了几个月才适应了这种节奏 。
她意识到 , 终于有时间好好面对生活本身了 。 刚开始工作的几年 , 几乎每天与外卖为伴 , 到了周末累到只想睡觉 , 有时候还会被叫回公司处理工作 , 能挤出点时间约朋友聚餐 , 已经是对生活最大的期待了 。
现在不一样了 , 王可可一下班就到田边找老农买菜 , 回到家就亲自下厨 , 钻研各种菜式 。 后来她还在自家阳台种菜 , 并且养了猫 , 生活逐渐丰富了起来 。
王可可渐渐爱上了做菜 。 /土卫六摄
山里的房租并不贵 , 一房一厅月租才六七百元 。 王可可觉得这么大面积自己住太浪费 , 还从工作单位找来了舍友 , 这样 , 房租加上日常消费 , 一个月花一千多元就够用了 。
舍友也很热爱生活 , 下班后除了跟王可可一起做饭之外 , 还喜欢做各种手工 , 最大的“工程”就是纯手工缝制了一个沙发 。
王可可起初对舍友的手工爱好不以为然 , 她当时认为 , 生活可以惬意 , 但只是工作的补充 , 年轻还是要奋斗 , 好好工作才是生活的重心 。 后来 , 眼看着舍友亲手打造的摆件越来越多 , 整个出租屋都变得温馨了起来 , 王可可才顿悟 , 原来工作才是生活的一部分 , 而不是反过来 。
回忆起在广州市郊隐居的日子 , 王可可始终表现出很轻松的笑容 。 她说:“以前我总是习惯性焦虑 , 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一天 , 甚至会睡不着 。 在广州隐居的岁月里 , 我逐渐明白 , 只要认真面对生活 , 就对得起每一天 。 现在每天晚上不到10点就睡觉 , 第二天浑身是劲儿 。 ”
山里的晚霞 , 透着醉人的暖意 。 /土卫六摄
如今 , 王可可已经在新的地方隐居了 , 这是她的老家河南郑州 。 同样是市郊 , 同样是隐居 , 家乡的空气让她更多了一份踏实 。
但郑州并不是她的终点 , 她有一个“巡回隐居”的计划 , 还想到杭州、西安等地周边体验隐居生活 , 直到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 。
城郊隐居族:
拥抱诗意 , 也拥抱现代
这些年 , 隐居的生活方式逐渐流行了起来 。 百度“隐居吧”关注用户有68万人 , 累计发帖量超过700万条;豆瓣也有不少关于隐居的小组 。
但真要隐居 , 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 去年 , 新周刊App“我的怪朋友”专栏曾发文《终南山房东:我劝退过不少隐居的年轻人》 , 文中这名房东极力劝退前来隐居的年轻人 。 原因是 , 他的房子不光没有自来水 , 还没通电 , 网络信号就更没有了 。
这种清苦的生活 , 对于老一辈人来说是没问题 。 但习惯了现代生活的年轻人 , 或许能忍受一段时间的断网 , 真要过上断电、断水的生活 , 恐怕没有多少人能撑多久 , 就算能熬下来 , 能否获得快乐和内心的真正富足也是未知数 。
就拿种菜来说 , 看起来富有诗意 , 也很简单 , 却要面临冻害、水灾、虫害、被偷菜等一堆难题 。 /土卫六摄
“GQ实验室”曾经报道过一个在云南隐居的女生 , 她过的几乎是农民一样的生活 , 要种庄稼 , 还要养鸡养马 , 看似诗意的背后却少不了苟且 。 每到庄稼收获的时节 , 她就不得不和地鼠们抢时间 , 稍微晚一点粮食就会被吃得七零八落 。
就连做个饭 , 都要先出去砍柴 , 再劈柴生火 , 然后才能上灶做饭 。 至于看病 , 就更难了 , 距离县城医院单程就有50公里 , 幸好她有车 。 但真要遇到紧急情况开不了车 , 那真是叫天天不应……
王可可选择的显然是另一条路线——城郊隐居 , 而不是直接住到荒僻的村里 。 她在广州和郑州的隐居地 , 我都去探访过 。 虽然都在山里 , 但山上有电、有水 , 还有网络信号 , 而且社区诊所也近 , 步行只要十来分钟 , 距离最近的大医院 , 开车都不到20公里 。
王可可隐居 , 住的是楼房 , 三室一厅租金才500元 , 即便买下来一平米也不到2000元 。 /土卫六摄
要想买菜 , 附近有菜市场 , 也可以找田间的老农买菜 , 有时候邻居还会分一些菜给她 。 这些年开始流行的社区团购 , 也都已经进驻了山里 。 不过外卖的确是没有 , 奶茶店、电影院就更没有了 。
王可可并没有像一些隐居者一样断网避世 , 她很喜欢看脱口秀 , 也会留意一些社会热点 。 她隐居起来 , 并不是要远离现代性 , 而是要远离繁重的工作对生活的侵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