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旬老人樊三丑:靠打铁绝活给儿买房买车,却说宁失传也不传他俩( 三 )


樊三丑先是用钳子把加热烧红的铁器夹紧 , 然后反转90度和180度 , 紧接着空出另一只手 , 进行猛烈击打 。

刘爱兰负责拉风箱 , 火候差不多时 , 她抬起大锤奋力锤击 , “乒乒乓乓”、“咚咚锵锵” , 打铁声很有音乐节奏 。
干活时两人几乎不说话 , 都知道哪一步该做什么 , 不该做什么 , 心里门清 , 天衣无缝的配合让两人化为打铁铺里的神仙眷侣 , 路过的人都点头说好 。 谁都没想到 , 当初的女孩儿竟然能成为打铁好手 。
后来国家政策有变动 , 樊三丑再一次看到其中机会 , 和妻子商议 , 一同进县城摆摊打铁 。 打铁铺的工作环境非常恶劣 , 高温加干燥 , 一天下来 , 满嘴都是铁味 。
夫妻俩倒不觉得苦 , 一来是有助于孩子成才 , 父母有所付出是幸福的;二来是大家需要 , 打铁匠人帮助大众是满足的 。

此消彼长 , 学习正当时 , 打铁还需自身硬时间在此起彼伏的打铁声中一晃而过 , 樊三丑两夫妻辛辛苦苦把孩子养大 , 给他们在县城一人买下一套房 , 人手一辆汽车 , 是那个年代少有的万元户 。
两个儿子和父亲一样 , 认真生活 , 各自都有一门技艺傍身 , 大儿子在汽车厂做修理工作 , 小儿子学习电脑操作 , 谋生不成问题 , 他们还各自找到了相伴一生的妻子 。
与父亲不一样的是 , 一大一小没有继承父业 。 原以为一身傲骨 , 是对后继无人的无奈 , 没想到是樊三丑早就看清时局 , 坚决表示:“我宁愿打铁手艺失传 , 也不想传给孩子们 。 ”

樊三丑是铁匠 , 是人夫 , 是人父 , 需要考虑的事情众多 , 很清楚自己的成功具有时代的偶然性 。
那个年代 , 钢铁是国家刚需 , 机器制造业的落后 , 使得社会铁匠人才稀缺 , 加上自身的努力与拼搏 , 樊三丑的成功是必然的 。
反观当下 , 机器制造业欣欣向荣 , 需要人工代劳的打铁技艺不再是国家必要资源 , 哪怕一件铁器再精良 , 手工制造依旧不敌规模化的机器制造 , 一味强求人工 , 反而会拉低国家生产力 。
没有人能一直站在巅峰 , 但总有人站在巅峰 。 我们既要有向上攀爬的勇气 , 也要有身处低谷的触底反弹之力 , 面对铁匠行业没落的必然趋势 , 樊三丑自然要冷静处之 , 客观看待 。

他曾语重心长地感慨:“现在生意一天比一天不景气 , 家家户户种田的人愈来愈少 , 他们都不需要农具 , 大片粮田已然机械化 , 许多村里人都进城务工 , 以后会由机器取代手工 , 我们这些打铁匠过不了多长时间都会跟着退休 ”
机会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 底气是自己给的 。 年少时 , 樊三丑牢牢掌握住一门技艺 , 有能力让全家人的生活变得富足无忧 , 但是在时间的尺度面前 , 再强大的人都要遵循客观规律 。
人生过了大半辈子 , 樊三丑没有白活 , 他变得通透明白事理 , 除去对打铁事业怀有不舍 , 没有半分遗憾 , 与很多手艺人不同 , 他能坦然接受工业化带来的便利 。

他觉得工业可以提高打铁效率 , 大幅度降低铁具价格 , 不仅有效降低生活成本 , 还解放出大量劳动力 , 方便做其他事情 , 是一举多得的美事 。
一个行业的本质就是一经诞生 , 然后不断成长、改变、和衰退的过程 。 樊三丑知道 , 逐渐不符合社会发展要求的打铁手艺 , 能够残存至今不容易 , 没有其他奢求 。
面对记者的采访 , 他坦然又豁达:“失传了也不会感到可惜 , 两个孩子需要现代化的手艺 。 ”谈到打铁的心得 , 樊三丑毫不避讳地说 , 这是最苦的行当之一 , 和撑船、磨豆腐不分伯仲 。
工作环境差 , 烟雾缭绕 , 时常被呛得睁不开眼睛 , 天天眼泪直流 , 全身上下烤得黝黑不说 , 手上的老茧又糙又厚 , 一到冬天 , 剌开一道道口子 , 别提多难受 , 火星四溅、汗流浃背 , 每每“汗火齐飞” , 只能大口喘气稍作缓解 。

因此 , 要不是生活所迫 , 很少有人愿意当铁匠 , 毕竟工作辛苦是一回事 , 对身体的侵害极大 , 患上尘肺病、耳膜受损甚至失聪是常有的事 。 可见人们时常宣之于口的老话“打铁还需自身硬” , 不是没有道理 。
与许多想控制儿女 , 把孩子绑在身边的家长不同 , 樊三丑是一位极其理智的父亲 , 能够换位思考把人生的选择权交给儿子 。
他善于审时度势 , 对褪色的打铁行业和加速的现代化进程满怀感恩与敬畏之心 , 迈过从年少到年老的千千万万个日夜后 , 依旧保有初心 , 专注做好一件事从未放弃 , 简单纯粹 。 或许该传承的从来不是樊三丑的铁匠技艺 , 而是他的匠人精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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