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生活不像物质生活 , 随处可见或者随处可以接触 , 但它是一定存在的 , 有的精神需求的满足 , 也许依赖文化产品 , 也可能来源于一些身体力行的体验活动 。 ”康春雷说 , “小镇的精神生活匮乏 , 其实是一个伪命题 , 尤其是在互联网和手机普及之后 , 传统的地域界限已经被打破 , 生活在哪里 , 并不会影响我们跟电影、跟音乐、跟文学之间的连接 。 ”
很多时候 , 从事文化工作的人 , 对于自身精神生活的感受 , 会相对敏锐 , 他们或许会选择在文化建设比较全面的大城市生活 。 从这一点来看 , 远离城市中心的小镇 , 能够提供的工作机会确实少之又少 。
人们经常会开这样的玩笑——在小镇搞文艺 , 不是有钱 , 就是有病 。 /电影《永安镇故事集》
而“文艺青年”中的“文艺”二字 , 也常被人和“无用主义”画上等号 。 人们经常会开这样的玩笑——在小镇搞文艺 , 不是有钱 , 就是有病 。
越野生也越真实
与康春雷一样 , 许多有过小镇生活经历的文艺创作者 , 都乐于将自己的真实感受通过不同的文化形态传达出来 。
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郜元宝 , 曾在评价中国文学时这样说道:“那些既不来自穷乡僻壤也不来自国际化大都市的小说家 , 那些继续散居在二三线和无数市镇的小城畸人 , 是中国文学唯一的希望 。 ”
许多年前 , 余华还在小镇上给人拔牙 , 每天要面对无数张嘴 。 在无聊至极的时候 , 他开始写小说 , 最终把自己送进了文坛 。
余华为了不上班误打误撞进了文坛 。 /图源余华采访截图
在康春雷看来 , 我们的“文学父辈” , 包括“电影父辈” , 都曾给过我们一种印象 , 那就是他们讲述了很多小镇的故事 。 比如苏童写《香椿树街故事》、莫言写《生死疲劳》、余华写《在细雨中呼喊》 , 等等 , 呈现的都是历史变迁中的小镇生态 , 同时也隐含着一种对困顿的命运的反抗 , 然而现在的“小镇文学”似乎少了这种“反抗精神” 。
除了逐渐走出小镇 , 也有一些留在小镇的人 , 他们略带忧郁 , 野蛮生长 。 他们的身份可能是农民 , 也可能是打工者 。 在世俗身份的掩盖之下 , 他们写诗、作画、摆弄乐器 。 就文艺的宿命而言 , 他们探索的或许就是心灵自由的可能性 。
2013年 , 魏思孝带着将要生产的妻子 , 从青岛回到了山东老家淄博市的小镇 。 从2014年至今 , 他的所有小说都在这里完成 。 离开书房 , 他会带着女儿去铁路边玩耍 。 农忙的时候 , 他就去地里干活 。 在他的《小镇忧郁青年的十八种死法》中 , 小镇生活不仅仅只是困乏 , 生活在其间的人既渺小又独特 。
《小镇忧郁青年的十八种死法》
作者:魏思孝
魏思孝说:“我当然也寄希望于创作 , 可以改善自己和家人的生活 , 但与此同时我又发现自己缺乏那种非常强烈的、关于生活的进取心 , 好像小镇生活更适合我 。 ”
在文学的小镇里 , 人们用无聊打发无趣 , 用荒诞抵挡空虚 , 用切身的苦楚对抗着平庸的日常 。 而在文学之外 , 小镇似乎有种超乎寻常的魔力 , 既催生了无数文艺想象 , 又催生了许多心怀文艺理想的人 。
从一开始 , 魏思孝认定的“小镇文学” , 并不仅仅是一种情感的投射 , 抑或是社会议题的讨论 , 还是不折不扣的、可以表现“真实”的文学创作 。
可以肯定的是 , “小镇作家”的创作 , 给中国当代文化带来了更加丰富的表达 。 他们与乡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 比如他们就生活在乡村小镇 , 这种野生的“姿态” , 也是当今绝大多数普通人的生活现状 。
有时候 ,
生活本身比文化消费来得更真切
康春雷很早以前看《小武》的时候并没有“太多感觉” , 当他离开小镇许久以后 , 再看才发现 , 那种没有“出路”的日子所包含的 , 是一种“温水煮青蛙式”的绝望 。 他才明白 , 很多事情总是需要从惯性思维中跳出来 , 回过头再去看 , 才能看到事物的全貌 。
《小武》中那种没有“出路”的日子所包含的 , 是一种“温水煮青蛙式”的绝望 。 /电影《小武》
康春雷告诉《新周刊》 , 一直以来 , 优质艺术电影的发行 , 很少会在三四线城市的电影院进行铺设 , 可能一天就排一两场 , 两天就下线了 , 更不会来到小镇上 。 事实上 , 小镇上如果拥有一家电影院 , 这都是一件稀奇的事 。
“经常看到一些朋友抱怨 , 在小城镇想看一部新上映的文艺片真难 。 ”实际上 , 艺术电影的观众实属少数 , 而市场规律很少照顾“少数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