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环|宋小女这27年:曾每天工作20小时 边打工边为前夫申冤( 二 )


“我家的男人一个8岁 , 一个7岁 , 可以吗?”宋小女说 。
张宝刚记得兄弟俩和母亲去申冤的经历 。 母子三人走累了坐在马路边上 , 边歇脚边吃东西 , 有人路过 , 把钱放在他们面前 。
有时在家里她会忍不住边哭边发火 , “放张玉环出来 , 让我进去 , 我们换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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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玉环被逮捕的第一年 , 宋小女带着孩子随父亲在哥哥家吃住 。 她变得敏感 , 总觉得哥嫂吵架与他们母子三人有关 , “家里都有孩子要养 , 谁家能多添3张嘴 。 ”
他们搬到张玉环的大哥张民强家住过一段时间 , 嫂子帮她置办一个小菜摊 , 但因为宋小女心里装着事 , 卖菜时总倒找人家钱 , 这个营生也很快结束 。
等到第二年 , 宋小女随返乡招工的亲戚南下打工 。 她第一次经历与孩子的骨肉分离 , 忍受“锥心的疼痛” 。 从1994年到2002年 , 母子三人团聚的时刻屈指可数 。
打七八岁起 , 兄弟俩经常要凌晨三四点起床跟着张炳莲下地干活 , 按时令种水稻、芝麻、花生、玉米 , “田里的水没到大腿” 。 张炳莲舍不得用除草剂和肥料 , 自家地里的玉米秆比旁人的细了好几圈 , 祖孙三人每天都要去地里拔草 。
除了干不完的农活 , 张宝刚和哥哥经常受到欺负 , 在张家村“没有一个朋友” 。 张宝刚见过有几个小孩把哥哥按在地上打 , 向他嘴里塞牛粪让他咽下去 。
宋小女的弟弟宋小小告诉她 , 村里有人说 , 两个孩子这样都不死 , “是老天都嫌弃 , 不肯收他们 。 ”
兄弟俩淘气或偷懒的时候 , 没少挨张炳莲的竹竿 。 张家门口有一棵“祖传的树” , 张玉环的弟弟小时候挨揍后爬上树睡 , 后来轮到张玉环的儿子 。 再后来 , 猪圈、菜地他们都睡过 , “像两个野人” 。
兄弟俩几乎没穿过新衣服 , 裤子是捡来的 , 挂着补丁 。 饿肚子时靠红薯黄瓜和野果子充饥 。 学校组织打疫苗 , 需要要交钱的那些 , 他们一针都没打过 。
他们不会和母亲提起这些事 , “因为提了也没用 。 ”张宝刚回忆 , “她很久才回来一趟 , 也只待一两天 。 ”
“哪个母亲听了不心疼?他们兄弟俩吃了多少苦 。 ”二儿子12岁时便跟宋小女去西安打工 , 15岁时独自去广东闯荡 。 宋小女愧疚当年没有能力让两个孩子多读一点书 , 但是她没办法 。 “不打工 , 3个人饿死 , 出去打工 , 我们还有条活路 。 ”
她给孩子寄自己织的毛衣 , 虽许久见不到孩子 , 但大小总是合身;她把工资分成三份汇回家 , 两个孩子的生活费和学费 , 还有一笔要攒下为张玉环上诉 。
她在深圳打工3年没回一趟家 , 1997年 , 张宝刚在外公的葬礼上才又一次见到妈妈 。 这是宋小女离家3年后第一次回来 。 她在生日时特地打了耳洞 , 和工友一起淘一些香港那边来的二手衣服 , 喇叭裤、泡泡袖和大波点衬衫 , “不能让村里人看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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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玉环入狱的第六年 , 宋小女的身体垮了 。 她得了子宫肌瘤 , 医生建议她做手术 。 这个女人不懂这个病 , 但“瘤”这个字让她感到恐惧 。 “我儿子已经没有父爱了 , 如果我再从手术台上下不来 , 他们太可怜了 。 ”
她因此才决定改嫁给现在的丈夫于国庆(化名) 。 那是在1999年 , 她向对方提出结婚的三个要求 , 一是要对两个孩子好;二是她随时能去见张玉环 , 不能阻拦;三是要能去看张玉环的母亲 。
改嫁后 , 宋小女随于国庆到福建打鱼 。 于国庆也带有一子 , 五口人组成了新的家庭 。
丈夫是弟弟宋小小介绍的 。 决定嫁给他之前 , 宋小女从弟弟口中得知了于国庆对亡妻的态度——前妻得了白血病 , 他卖了农村人视为命根子的牛 , 到处借钱给妻子治病;医生说没救了 , 他仍坚持身上只留下几毛钱的路费 , 剩下的钱都花在妻子身上;弥留之际 , 妻子嘱咐他 , 治病花了太多钱 , 自己死后就不要棺材了 , 用草席裹就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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