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甥|董大力的买卖
_原题为 董大力的买卖
【外甥|董大力的买卖】小齐队的小子们 ， 一茬儿接一茬儿 ， 小的进来大的出去谋生路 。 其中有个年龄最大的名叫黑六儿 ， 出队后在三岔河口混事由儿 ， 为漕船装卸货物 ， 几年之后改行拉胶皮 ， 这“胶皮”是天津人对东洋人力车的叫法 ， 上海叫“黄包车” ， 北京叫“洋车” 。 黑六儿拉胶皮坏门儿颇多 ， 经常花言巧语的蒙骗外地客人 ， 甚至将老客儿拉到一处有岔口的胡同 ， 佯装对此处不熟 ， 让客人自行进院询问 ， 这时黑六儿便趁机将客人行李拐走 。
据《掌灯夜话》所云：“黑六儿被人称为‘嘎杂子’车夫 。 ”那时每到夏天拉妓女出台 ， 一走到繁华之地 ， 黑六儿便玩儿起“大撒把” ， 车身前轻后重 ， 把妓女从车斗中向后翻落在地 。 那妓女在夏天多有不穿内裤的陋习 ， 如此的后滚翻 ， 旗袍掀起 ， 彻底曝光 ， 引起众人的哄笑 。 妓女起身后 ， 蹦着脚地骂街 ， 黑六儿假惺惺地赔礼道歉 ， 免了车费 ， 平息事端 。 这黑六儿本是故意所为 ， 少挣一份儿车钱为的是看到那西洋景 。
如此劣行在小齐队中尚不属于最甚者 ， 另有手段凶狠之徒当数董大力其人 。
董大力人高马大 ， 离开小齐队后 ， 先做过几年苦力 ， 后来跑单帮 。 经常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去堤头看姐姐 。 街坊四邻无不羡慕其姐有这样一位阔绰的娘家兄弟 。 十三四岁的大外甥经常问舅舅：“您了跑嘛买卖呀？带着我行吗？”大力看外甥年龄尚小 ， 所以总是回绝 。 一晃两年过去了 ， 外甥仍是央求 ， 大力把心一横 ， 拍着外甥肩膀说道：“好吧！正有一票 ， 明儿带你去做 。 ”外甥高兴地给舅舅磕了响头 。 次日头晌 ， 舅甥二人一同去了劝业场 ， 董大力为外甥置办了皮鞋、礼帽、洋服 ， 二人又溜达到玉清池剃头泡澡 ， 之后外甥换上洋装 ， 活脱脱一位大户大家的少爷 。 随后 ， 二人同坐一辆胶皮 ， 到了西南城角刘家大车行 。 董大力与车行老板声称去胜芳为乐户人家接姑娘 ， 需要租车 。 在那时 ， 凡去远路 ， 既不通火车又无水路的地方 ， 只有雇马车而行 。 双方谈好价钱 ， 车把式赶车上路 。
外甥看着肥马新车 ， 不知舅舅去做何种买卖 ， 心生好奇 ， 便在车里安静地坐着 。 大车行至小梢口儿 ， 四周空无一人 ， 这时董大力从怀中掏出一把名叫“独一撅”的土造手枪 ， 冲着车把式后脑就是一枪 ， 车把式哼都没哼 ， 一头栽下车去 。 董大力跳下车拉着车把式双腿 ， 迅速将其放到了提前挖好的坑里 ， 从草丛中抽出一把铁锨 ， 三下五除二将人埋了 。 董大力实属惯犯 ， 面不改色心不跳 ， 把铁锨放进车里 ， 不留下丝毫证据 ， 掸掸大褂的尘土 ， 招呼外甥：“爷们儿赶着吧 ， 咱的了 ， 去远道儿卖了 。 ”如此“买卖” ， 把个外甥吓得几乎尿了裤子 ， 许久才缓过神儿来 ， 从此再也不敢跟着舅舅跑“买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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