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乡篾匠(泥土芬芳)( 二 )

“竹子生来不为强,荒山野岭都能长。篾匠师傅买了去,做成物件用途广。做把竹椅放门堂,夏日炎炎好乘凉。起青削黄做凉席,铺在床上四方方……”这曲调熟悉,像山歌一样飘在山沟沟里,篾匠师傅眼里闪烁着亮亮的光芒。

我们家熟识的篾匠唱不出山歌。他是个哑篾匠,不唱山歌,但山歌在他心里。八十年代的山村,一副蒸笼是值钱的家当了。那时家里过年蒸馍,母亲要到邻村去借蒸笼。一年冬天,父亲一咬牙:“请篾匠来扎一副。”

哑篾匠背着背篓来我家,初冬的阳光刚跃出山头,一抹阳光跟随他进了我家院子。他一边说着含混不清的话语,一边用手比划,和父亲交流。父亲说:“慈竹就在屋后呢。”篾匠从背篓拿出砍刀,去竹林里选竹子。我跟在他身后,帮他扛砍好的竹子。篾匠“呀呀呀”夸我。我笑,他也嘿嘿笑。

把竹子扛回院坝,父亲已经在院坝里生起了一堆柴火,噼里啪啦燃烧的柴火,映红整个院子。柴火旁煨着一壶老鹰茶,父亲对篾匠说:“茶水煨上了,渴了,就喝。”篾匠“啊啊”应承着,点上一杆叶子烟,含在嘴里,开始忙起来。从锯开始,经过剖、拉、撬、削、磨、刮等工序,一根根竹子变成蒸笼格的竹片,变成蒸笼盖的篾条,变成蒸笼的外框……老鹰茶“噗噗”冒着烟,我添了几次水,也不见篾匠喝,倒是那杆叶子烟袋他一直没有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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