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行的软实力( 三 )_何谓艺术

最早提出“价值等级”（hierarchy of values）这个概念的是德国哲学家舍勒（Max Scheler）。在他设定的等级中，最高的价值是神圣的价值，其次是精神的价值和生命的价值，等而下之的是功利的价值和感官的价值。艺术市场的价值等级可没有这么高风亮节，它重视的是艺术品转手的成交价。

以绘画为例，波洛克（Jackson Pollack ) 的“滴画法”今日被视为奇技多于正道，但他的抽象表现主义大师的地位稳如泰山，跟他作品的成交价屡创新高大有关系。2006年，苏富比为他的作品《No. 5,1948》的出售者找到买家，愿意付1.6亿美元天价。2016年，他的另一幅作品《Number 17A》更以2亿美元售出，令人咋舌。同样道理，如果不是有买家在2008年为他的《八个猫王》付不可理喻的1亿美元，作品往往像广告多于艺术的安迪·沃霍尔（Andy Warhol）大概早已被逐出西洋画大师的行列。

一如好莱坞在全球建立的电影霸权，拍卖市场长期由英美公司垄断有深远的文化后果。西洋画与中国画本来各擅胜场，但前者的强势与后者的弱势却完全反映在拍卖品的成交价上。举个例，2017年，齐白石的《山水十二条屏》以1.4亿美元的成交价刷新全球中国艺术品的拍卖纪录，但这个价不但与当今最昂贵的画作——达芬奇的《救世主》——的4.5亿美元相距甚远，也比在全球最昂贵画作十强中敬陪末座的利希腾斯坦（Lichtenstein）的《杰作》，少两千万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