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维迎:恩师何炼成引我进入经济学( 四 )

在研究生期间,我组织了一个读书班,专门学习微观经济学和宏观经济学,每次由我主讲(我感到最好的学习办法是讲课)。因为我是政治经济学专业的研究生,有人认为这是走歪路。何老师知道后,不仅没有批评,而且非常高兴。我到北京工作后,有人说我的微观经济学很地道。我想,这与何老师的“自由放任”政策分不开。

何老师的自由放任也给他自己带来过麻烦。1983年8月,我在《中国青年报》发表了《为“钱”正名》一文,很快在“反精神污染”运动中受到全国性批判,被省委列为陕西八大自由化分子之一。作为经济系主任和我的硕士导师,何老师面临巨大的压力,多次被上级要求写批判文章。他很不情愿,拖了几个月,最后不得不写了一篇敷衍了事。但他从来没有当面训斥我,反而要我别有心理压力。我知道自己给他惹了麻烦,他是代我受过,一直在保护我过关。我心存感激,也深感内疚。

反精神污染后,何老师并没有吸取教训,为我制定什么清规戒律。我依然我行我素,任凭思想自由飞翔。1984年4月,我写了《以价格体制改革为中心带动整个经济体制改革》一文,提出以“放”为主的双轨制价格改革思路。我的价格改革思路本质上是否定计划经济的,与当时流行的正统观点背道而驰,但何老师认为“言之有理”,同意我在这篇文章的基础上撰写硕士论文。有人为我捏一把汗。好在十月份的十二届三中全会后,政治气候比较宽松,年底我顺利通过论文答辩,何老师很自豪他用“民主”的方式培养研究生。是啊,如果没有何老师的民主精神,我的双轨制改革思路肯定胎死腹中,甚至压根就不可能坐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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