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小妹只比她小了一岁 ， 胆子还那么小 ， 她不敢想象乡人口中那些被拐姑娘的悲惨遭遇落在自家小妹身上 。 每当她过生日时 ， 总会想起 ， 小妹的生日也是在正月 ， 她们两个的生日不过差了四天 。 1987年那个春夏之交开始 ， 张珊再也不爱过生日 。
再而后 ， 借来的钱也用完了 ， 父母不好再向本就不富裕的亲戚借钱 ， 于是向银行贷了款 ， 继续找 ， 他们想 ， 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 听说有人看间张登秀被骗上了车 ， 于是张家二老四处寻找 ， 细细索问 ， 但翻来覆去也只是那一句话 。
又听闻有人说云贵川一带的拐子都将姑娘卖到远道 ， 最好是河北、山东 ， 家人就找不到了 。 张家人二话不说收拾行李去了山东、河北 ， 三赴山东 ， 二去河北 ， 来回便是一个多月 ， 寻找无果 。 谁承想到 ， 张登秀会被卖到山西呢？
尽管再寻找了两年后 ， 张家上下心如死灰 ， 奔波了几年的老两口常常说：“应该是不在了 。 ”想到一万个可怕的可能性 ， 张珊心中更加悔恨 ， 她知道 ， 爸妈都在盼着小妹回家 。
母亲在2018年因病逝世 ， 死前一直对张登秀被拐耿耿于怀 ， 张珊知道 ， 母亲的心口 ， 有个结 。 如今 ， 张登秀得以归家 ， 那条黄裙子依旧鲜艳如初 ， 张珊取了出来 ， 等待着妹妹的归来 。
终老还乡——“霜鬓明朝又一年”尽管张登秀走失了多年 ， 但她的父母依旧保留着她在家时的老户口本 ， 老父亲抹着眼泪道：“留个念想 。 ”而张登军在确认自己的四姐仍在人世 ， 并得知将不日来到山王镇寻亲的大好消息后 ， 立马告知了大姐、二姐、三姐和老父亲 。
张珊自从张登秀被拐卖以后 ， 便留在了威远 ， 当日接到这个消息时 ， 张珊正在威远县城一家理发店上班 ， 她的双手不停颤抖 ， 但动作却极为迅速 。 今天 ， 她要提前下班 。
当天晚上 ， 张登军建了一个微信群 ， 一家人在群聊里进行视频通话 ， 一个多小时的聊天 ， 全程充斥着眼泪与哭喊 。
“少小离家老大回 ， 乡音无改鬓毛衰 。 ”令家人心酸不已的是 ， 电话那头的张登秀已经是操着一口山西话的妇人了 。 张登秀觉得电话已经无法表达自己对家人的思念了 ， 和儿子儿媳商量了一下 ， 她决定回到威远 。
当日 ， 大雪漫天 ， 似乎也在为这场跨别三十二年的亲情落泪 ， 张登秀的儿子开着车 ， 载着一家人 ， 踏上了张登秀归家的路 。 “过了四川了”、“现在呢？过了南充了”、“到东兴区了”……一路上 ， 张登秀一直靠电话和家人进行沟通 ， 报备来往的行程 。
这不禁让她回想起许多年前 ， 她被一辆面包车拐至山西大同 ， 一路上也有人在不断地说着这些当时她还觉得十分陌生的地名 。
张登秀流着泪回忆当年：“骗子威胁我 ， 不准我回家 。 ”因为人贩子多次对张登秀进行威胁恐吓 ， 胆小的张登秀一直不敢找寻家人 ， 但乡愁这方病 ， 却扎在她心底整整三十二年 ， 不能淡却 。
张登秀的儿子开了整整两天一夜 ， 终于在一个晚上到达了威远县 。 张登军同样驾着车 ， 在内威荣高速威远收费站口 ， 等待着张登秀一家人 。 张珊原本执意要来 ， 但弟弟劝住了激动的姐姐——家中还有一个腿脚不便且患有心脏病的父亲 。
张登军回忆着多年前关于四姐地记忆 ， 四姐是最疼他地姐姐 ， 总把好吃的、好玩的留给他 ， 犯错了 ， 天塌了也有四姐担着 。 想到此处 ， 张登军心中又是温暖 ， 又是苦涩 。
不远处一辆内蒙古牌照地白色轿车向张登军一边驶来 ， 他下了车 ， 赶紧来开了右侧后方地车门 ， 阔别多年地姐姐走了下来 ， 姐弟俩紧紧相拥在一起 。
就这样 ， 张珊捧着裙子 ， 一边照看父亲 ， 一边焦急地等待着小妹归来 。 看着明亮的车灯照了过来 ， 张珊迅速起身 ， 扶起了父亲 ， 两人和迈入家门的张登秀久久拥抱 ， 这一刻 ， 一家人的眼泪淌了下来 ， 有喜悦 ， 有心酸 ， 还有怅惘 。
张登秀看着姐姐手中的黄裙子 ， 只一味流泪 。 而张珊告诉她 ， 虽然你再也穿不了 ， 但这是姐姐的礼物 ， 迟了32年的礼物 。 说话间 ， 过度激动的张登秀瞟见了客厅上挂着的母亲的遗照 ， 悲伤过度晕了过去 。
她终究来晚了一年 。 在家人的再三安抚之下 ， 张登秀才缓了过来 ， 与自己失散多年的家人讲述自己这些年来的笑泪 。 第二天 ， 张家人去往山王镇 ， 给派出所送上了一面锦旗 ， 锦旗上面赫然写着“人民警察为人民 ， 破案神速为楷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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