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主播|当世界上第一个虚拟主播“毕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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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拟主播|当世界上第一个虚拟主播“毕业”

她依然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

文/九莲宝灯

上周六 , 世界上第一个虚拟主播“绊爱”迎来了自己的最后一场直播演出 。

被观众们称为“始皇帝”的绊爱 , 在离开的时刻同样令人难以忘怀:数百位虚拟主播来到“现场” , 多位在行业内具有影响力的虚拟主播上台与绊爱共同演出 。



观众对绊爱的情感更是显而易见:在直播的大约三个半小时里 , 仅国内B站 , 就有超过10万人参与互动 , 有超过3万7千人为这场最后的演出打赏、上舰 , 总收入达到了66万元 。



而在海外 , 这场演出的众筹 , 至今也已经超过了5800万日元(约317万人民币) , 几乎是原300万日元目标的20倍 。



在“毕业”演出当场 , 绊爱还推出了“歌唱特化型AI” , 即类似“初音未来”的声音库 。 此外 , 以绊爱为主角的动画也宣布开始制作 。




然而在这场热闹背后 , 我们也无法忽视绊爱已经离去的既定事实 。 尽管坊间对于她的毕业原因有诸多猜测 , 但倘若她近年的人气真如毕业演出时那样火热 , 或许绊爱还不会那么快就从观众的身边离开 。




01
“嗨多磨 , 我是绊爱”

提及这场毕业演出的盛况 , 很多人都会将其与绊爱首次线下登场时的落寞做对比 。

作为世界上的第一个虚拟主播 , 绊爱自2016年12月1日就已经注册YouTube频道“A.I.Channel”并发布自我介绍 。 她自称人工智能虚拟YouTuber(Virtual Youtuber , 即Vtuber) , 并从此开始发布一系列围绕虚拟空间和AI概念的趣味节目 。



最初 , 人们的反响并不热烈 。 2017年初 , 她参加了线下展会AnimeJapan , 彼时 , 她的粉丝数才10万人左右 。 在展会的一个角落里 , 她招揽路人与之交流 , 然而大多数人兴趣寥寥 , 她只能自言自语 。

“没有人想和我聊聊吗?没有吗?也是 , 毕竟我还不出名 。 ”



可随着绊爱在YouTube频道上坚持更新 , 形势很快就起了变化 。

每日与观众道早安、有趣的各种整活视频、充满节目效果的游戏实况 , 一系列优质的内容策划让绊爱的人气快速提升 。

作为当时唯一的虚拟主播 , 她带来了一种与以往二次元内容截然不同的形式 。 紧随热点的内容、高频率的更新、与观众直接展开对话 , 这些体验是之前任何二次元产品都无法做到的 , 绊爱让这种二次元风格的内容走进了生活 , 给人带来了真正的“陪伴”感受 。

不仅如此 , 在个人节目中 , 绊爱也表现出极强的造梗能力 。 例如每次节目标志性的问候语“はいどうもー!”也被国内观众音译为“嗨多磨”流传 , 并且从自开始 , 个性化的问候语就几乎成为后来所有虚拟主播的惯例 。



除此之外 , 她的头饰“晃悠悠” , 玩恐怖游戏时受到惊吓的惨叫和“花Q”(即带有日本口音的F-word)也都成为了全球绊爱观众中的名梗 。 而她自称人工智能却做出很多蠢事的风格 , 也让她在国内有了“人工智障”的外号 。



可以说 , 2017年是属于绊爱的一年 。 这些梗作为绊爱鲜明的人物形象的特点 , 在全球范围内快速流传 , 到了年底 , 她的YouTube频道订阅数量就已经突破了100万人 。




02
“毕竟我已经不再特殊了”

然而事情并非总是一帆风顺 。 作为行业开创者的绊爱 , 很快就陷入了内忧外患之中 。

2017年底 , 有不少厂商和个人受到绊爱的启发 , 也开始试水Vtuber 。 从此 , 虚拟主播不再只是绊爱的代名词 , 而是真正成为了一个行业 。

往好的方面说 , 这股浪潮使得虚拟主播的受众快速增加 。 但反方向来说 , 行业一旦形成 , 竞争自然就会出现 。 当时出道的“辉夜月”、“未来明”、“电脑少女小白”等虚拟主播 , 无论在技术水平还是整活能力方面 , 并没有比绊爱落后太多 。 其中 , “辉夜月”因为她那种“喝了假酒”一般疯癫搞笑的性格 , 在出道一个月内就获得了20万订阅 。


辉夜月

即使大家提及绊爱 , 心中都难掩尊敬和喜爱之情 , 但实际上 , 这也成为了绊爱“不再特殊”的开始 。

而局势的变化并不仅限于虚拟主播数量的增加 。 当时流行的这些虚拟主播 , 还算是基于对绊爱的参考而制作 。 可后来 , 一种全新的虚拟主播形式 , 则彻底打开了行业的思路和眼界 。

2018年年中 , 以“月之美兔”为代表的一系列虚拟主播开始出现 。 与绊爱等需要配置3D模型、身穿动捕服制作节目的第一批虚拟主播不同 , 这些新的虚拟主播采用Live2D+视频动捕的模式 , 不仅大大压低了虚拟主播出道所需的成本 , 而且制作节目更加方便 。 更多的企业和个人涌入虚拟主播行业 。



不仅如此 , Live2D+视频动捕这种便利的模式还快速适应了直播的浪潮 , 直播不仅内容生产速度更快 , 有时候也能带来更好地节目效果 。 同时 , 直播还让这些二次元的角色可以真正实时地与所有观众展开互动 , 甚至顺从一部分观众的心意 。 这使得虚拟主播给观众带来的陪伴感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


字幕来源B站用户 @兔花

从内容上来说 , 或许绊爱等虚拟主播还算是面向大众 , 而月之美兔等主播制作的节目则面对更加核心的二次元群体 , 这种对特定群体的深度内容 , 也让这类主播在二次元受众中博得了相当的好感 。

由于这类虚拟主播通常以直播作为最主要的内容形式 , 因此他们被称之为“直播势” , 而绊爱等第一批主要生产视频内容的虚拟主播 , 则被相应地成为“视频势” 。

从此开始 , 行业几乎是被翻了个面 。 人们一度认为 , 虚拟主播最重要的能力是技术 , 但直播势的崛起让观众们逐渐意识到 , 虚拟主播不仅仅是一种对形式和视觉的冲击 , 更是一种对视频节目内容的革新 。 Live2D+视频动捕带来的表现或许拙劣 , 但优秀的内容仍然使得人们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

同时 , 直播势带来的这些优势 , 也启发了彩虹社、hololive等企业的新打法 。

因为推出直播势虚拟主播成本较低 , 虚拟主播企业开始“堆数量” 。 大量的虚拟主播不仅为这些企业带来了更大的声势 , 同时虚拟主播们之间也可以产生大量互动 , 甚至制作单人主播做不到的综艺节目 。 这些内容进一步提升了直播势虚拟主播的观看体验 。


字幕来源B站用户 @折木炎太郎

不仅如此 , 在必要的时刻 , 使用Live2D造型的主播也可以名正言顺地进行“3D化” , 但市场上鲜见3D角色逆向2D化的例子 。

除了外部环境的快速变化 , 绊爱还需要接受来自内部的挑战 。

首先是内容策划的逐渐老化 。 除了视频势主播的集体式微 , 单就绊爱的节目本身来说 , 也日渐失去了竞争力 。 即使她每次制作的视频内容质量都比较稳定 , 她也的确在不断尝试新的内容类型 , 但或许是势单力薄的缘故 , 绊爱始终没能成功突破这层瓶颈 。

而由此导致的结果是 , 即使绊爱的口碑一如既往地好 , 观众们却在悄然流失向其他的地方 。 同时 , 由于直播势虚拟主播逐渐形成了自身的文化特色 , 因此被直播势吸引来的新观众 , 也很难被导向绊爱 。

然而真正给予绊爱重创的 , 还是绊爱这个项目自身 。

2019年6月 , 绊爱背后的厂商Activ8决定启动“绊爱人格扩展企划” , 让四位中之人为绊爱的四种不同人格配音 。 而从实际体验上来说 , 这个企划不仅使得绊爱原本鲜明的性格变得模糊 , 四种不同的声音也让人无法代入“绊爱是一个人”的认知 。



不仅如此 , 观众还渐渐发现 , 最受人们欢迎的原版绊爱(人们称之为老爱)出场次数大减 , 隐约有离开绊爱项目的趋势 。

一瞬间 , 观众的不满刷爆了所有的反馈渠道 。 然而 , Activ8并没有及时终止这项企划 , 而是坚持执行 。 愤怒的观众为了“拯救老爱” , 纷纷取消了对绊爱的关注 , 他们希望通过这种手段 , 逼迫Activ8收回企划 。


当时观众在绊爱视频下的留言

彼时 , 绊爱在B站的粉丝数量正准备突破100万大关 , 却因这起事件蒸发掉20万以上 。

在经过了近一年的鏖战之后 , Activ8终于屈服于观众的意志 。 2020年5月8日 , 他们成立了KizunaAI株式会社 , 聘用春日望作为顾问及绊爱唯一的voice model , 并结束了人格扩展企划 。

第二天 , 绊爱终于等到了B站的第100万位关注 。 然而绊爱的人气下跌却无可挽回 。 这场公司与观众的战斗使得绊爱几乎在行业中消失了一整年 , 即使春日望回归 , 即使观众们兴奋地回关宣告胜利 , 实际上 , 大家都已逐渐失去了热情 。

绊爱后期发布的视频 , 在B站上的播放量往往只能在5万左右徘徊 , 在YouTube上的播放量也总是卡在10万左右 。 细数绊爱在YouTube播放量最高的20个视频 , 除了两首时下流行的翻唱之外 , 几乎全部来自于“四个绊爱”事件发酵之前 。



或许是因为这样的困境 , 到了今年 , 绊爱宣布自己将进入“休眠” 。 在通告的视频当中 , 绊爱用笑声掩盖了内心的情绪:“毕竟你看 , 我已经不再特殊了 。 ”




03
依旧特殊的存在

如同我之前一再提到的 , 绊爱作为诸多虚拟主播和观众的偶像 , 通过不断地努力 , 她将自己可爱的一面表现到了极致 。 她的影响力毋庸置疑 。



但我们也不得不遗憾地承认 , 始终无法突破的内容瓶颈和运营策略上的巨大失败 , 最终使得观众们渐渐地失去了对她的兴趣 。

我不愿意将绊爱的经历描述成一场悲剧 , 因为她带给我们的快乐是实打实的 。 但是我们可以从她曲折的经历中 , 窥见虚拟主播行业的一些变化 。



从绊爱发布第一支视频至今 , 虚拟主播行业发展了不超过6年时间 。 但虚拟主播行业的市场环境 , 却已经迭代了好几个“大版本” 。

在我看来 , 绊爱能够拥有如今的地位 , 她作为“虚拟主播初恋”的意义占了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 我们只能拥有一个绊爱 , 在当下的市场环境下 , 如果想要再做一个绊爱 , 或许已经没有机会再取得像她一样的影响力 。



而主要的原因 , 在于观众心态的变化 。

这6年里 , 虚拟主播行业爆炸式发展 , 观众们看到了海量的虚拟主播 , 甚至衍生出DD文化(誰でも大好き , 无论是谁都最喜欢) 。 广泛的阅历 , 使得核心观众人群不再像之前那样有耐心 , 如果内容不够出挑 , 缺乏新鲜感 , 往往无法引起他们的兴趣 。

此外 , 由于虚拟主播行业的年轻 , 因此几乎所有的厂商和个人都属于探索阶段 。 在探索的过程中 , 总是会出现差错 。 而这一场又一场的差错 , 让观众们逐渐有了“心之壁” 。

虚拟主播本质是一种角色扮演 , 需要观众和虚拟主播都默契地“入戏”才能运转 。 但是“四个绊爱”事件、hololive事件等运营事故的一再出现 , 让观众想要入戏越来越难 。

最终 , 观众们失去了对于角色扮演的耐心 , 虚拟主播是否遵守那些极具幻想的设定开始变得无关紧要 , 观众的内容喜好也从幻想感渐渐转变成了日常感 。

但绊爱的经历并不是完全没有参考价值 。 回首虚拟主播行业6年里出现的一个又一个具有传奇色彩的人物 , 我们能发现 , 不论这些主播的人设是不是偶像 , 他们都为自己的观众带来了偶像养成的体验 。

绊爱的第一次走红或许来自一场游戏实况 , 但她让观众第一次触及心底的感动 , 是她第一次换新衣服、第一首原创歌曲 , 第一场线下演唱会……观众们是因为亲眼目睹了她的成长 , 才会与她建立真挚的情感 。



彩虹社也是如此 。 从他们的虚拟主播个体来说 , 他们往往是从live2d开始 , 因为关注数量的变化 , 才渐渐解锁新服装、3D模型等内容 。 因此 , 这些内容会时刻提醒着观众他们的成长 。 同时 , 因为人数的优势 , 他们也常常举办各种团体内比赛 , 这些比赛的成绩变化 , 也能给人带来角色成长的体验 。

而从他们整个团体来说 , 每年主播数量的增加带来的成长感也相当直观 。 每到年底 , 他们声势浩大的合唱《Virtual to Live》 , 那种冲击都会给人带来别样的感动 。



国内的A-SOUL同样是一个例子 。 他们得以进入人们的视角 , 最初来源于圈内人集体的反对之声 。 但随着女孩们的坚持和努力 , 原本排斥她们的观众也逐渐被征服 。 如今他们在国内拥有如此广大的粉丝群体 , 也与他们在节目过程中体现出的成长感有紧密的联系 。



由此可见 , 虽然这个行业到底该叫做“虚拟偶像”还是“虚拟主播” , 网络上仍有不少争议 , 但是真正成功的虚拟主播 , 总是带着一丝偶像养成的色彩 。

虚拟主播不同于真人主播的一点在于 , 柴米油盐的真实被尽数抛弃 , 梦想和品性的真实则得以浮现 。 技术或许能在最初吸引到一些关注 , 但真诚、成长和陪伴带来的体验 , 才是虚拟主播的竞争力所在 。

这就是绊爱告诉我们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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