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当女神与女魔相会,大英博物馆里的“女性力量”( 二 )



威廉·沃特豪斯 , 《喀耳刻将奖杯献给尤利西斯》 , 1891年
然而 , 图像的功能远比镜像复杂得多 。 在“正义与防御”板块 , 巨大的恐怖从印度教女神迦梨(Kali)的雕像中散发 , 这件雕塑是展览委托印度艺术家考希克·戈什 (Kaushik Ghosh) 在阳光明媚的印度制作的 。 她耷拉着的猩红色的舌头、举起的剑上带着血迹 , 脚下的湿婆颇为滑稽 。 与她并列是一把19世纪铁制“剑斧” , 其上刻着迦梨的全视之眼 , 迦梨象征着清除邪恶和伪善 。

展览现场 , 印度教女神迦梨和19世纪铁制“剑斧”
最后一个板块“慈悲与拯救” , 转向了圣母玛利亚、《古兰经》中的麦尔彦(Maryam) , 以及佛教观世音菩萨 。
这里出现了一些最精美的艺术品:小巧的护身符抄录着《古兰经》中麦尔彦的故事;由细小的稻草制成、包裹在猩红色光环和绿色斗篷中的瓜达卢佩圣母;一尊明代的千手观音瓷器 , 优雅纤细 。 这些美丽的形象消解了女神崇拜的焦虑 , 让人沉浸在纯粹的喜悦之中 。

千手观音瓷像 , 中国 , 18世纪
博物馆营造的文明对话
博物馆的环境削弱了原本教堂、庙宇氛围中神秘的精神力量 。 但在展览现场 , 一群短暂停留的游客 , 在墨西哥瓦斯特克女神的石像前礼拜 , 让人感到古老而晦涩的神性 , 仍然具有精神意义 。
一些女性形象的象征意义在历史发展过程中不断演变 。 比如 , 现代尼日利亚人对水神马米·瓦塔(Mami Wata)的表现 , 源自古代对仁慈的水之灵的赞美 , 也部分源于德国艺术家对耍蛇人的描绘 。 当然 , 这与基督教传统中对夏娃与撒旦蛇的描述在含义上完全不同 。

水神马米·瓦塔 , 尼日利亚 , 20世纪
在探索对女性的描写时 , 不能忽视时常出现的父权结构 。 15世纪晚期臭名昭著的猎巫书《女巫之锤》(Malleus Maleficarum) , 加剧了当时欧洲社会对女巫的偏见与迫害 。 但另一方面 , 超现实主义艺术家伊塞尔·科尔库恩(Ithell Colquhoun)等一些女性艺术家 , 将魔法作为古代异教的反击 , 她们也代表了当今女性对巫术信仰的回应 。

展览现场 , 一本名为《女巫的安息日》的书 , 作者是德国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家汉斯·鲍尔丁·格林
然而 , 在展品的选择上 , 似乎还需要更精致一些 。 威廉·沃特豪斯笔下的喀耳刻只是微弱传达了女巫的魔法 , 赤土陶器美杜莎也无法承载蛇发女妖狂怒的全部力量 。 展览本可以更为激进 , 但或许考虑到大英博物馆置身于“去殖民化”的争论中 , 一些观点只是稍稍提及 。
但总体而言 , “女性力量”是一场既珍贵又时尚、既古老又新颖的艺术品盛宴 , 它像一个装满奇珍异宝的柜子 , 重新连接观者的感官 , 各种材质、纹理、规模和亮度在对比中闪闪发光 。

展览现场
毛利雕塑家汤姆·皮科(Tom Pico)以当地红色铁心木雕刻并打磨了火山女神;因纽特艺术家林卡西·克努阿胡克(Lincassie Kenuajuak)用黑色皂石创作的海洋女神赛德娜(Sedna);还有公元前1400年 , 放置在死者脖子或胸部的红玉髓安可护身符 , 它也象征着伊希斯的血 。 这些作品也揭示着人类的无限智慧 。

汤姆·皮科 , 多型铁心木制作的女神雕像 , 2001
“女性力量”属于大英博物馆“探索神圣”展览系列 , 艺术家格雷森·佩里(Grayson Perry)的《无名工匠之墓》(Tomb of the Unknown Craftsman)也是一个杰出的例子 。 该系列体现了博物馆与公众关系的转变——参观成为一种普世仪式 , 博物馆正在成为不同主义和平相遇的场所 , 并且发展为一种融合的形式 。 当代巫术崇拜者、阿尔忒弥斯(古希腊神话中的狩猎女神)的信徒与迦梨的追随者共存 。

展览现场
令人惊讶的是 , 这与罗马帝国对待宗教多样性的方式相呼应 。 古罗马人既欢迎来自小亚细亚的女神库伯勒(Cybele)、米特拉斯(Mithras , 波斯光神) , 又将罗马皇帝神化 。 今日世界的信仰景观 , 也是包罗万象的 。 当代艺术家似乎在呼吁每个人看到自己的神性 , 虽然这可能是艺术家的一厢情愿 。
五位杰出女性的声音被带入了这场关于女性力量的古今对话 , 其中包括历史学家玛丽·比尔德和作家伊丽莎白·戴 , 但演讲者并没有把自己定位为女性力量的鼓舞者 , 而是占据了舞台的中心 。 这种外部的声音的必要也颇具争论 , 有观点认为 , 展品有足够的力量为自己讲述 。

展览现场 , 玛丽·比尔德等五位杰出女性的讲述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