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险恶(小小说)


人心险恶(小小说)


“一贴灵”是伊特宁的绰号 , 说起“一贴灵” , 还有一番来历哩 。
伊特宁的老爸伊三伯是吴伊庄上有名的“神医” , 说他“神” , 是神在他家祖传的狗皮膏药上 。
别小看这两寸见方的膏药 , 不管啥妇科杂症 , 只消贴一帖在肚脐眼上 , 不到两个时辰 , 患者就感到体内升起一股热气 , 周身轻松快活 。 “一贴灵”的雅号就是这么得来的 。 伊家有这“一贴灵” , 日子过得颇为富足 , 颇通文墨的伊三伯给刚满月的儿子取个“伊特宁”的名字 , “伊特宁”—一 “一贴灵”的谐音也!
可惜的是 , 伊三伯在一次采药中从山上摔下死了 , “一贴灵”从此失传 。
伊三婶受不住这突然的打击 , 不久也跟随伊三伯去了 , 伊特宁从此成了孤儿 , 这年他才14岁 。
好在那时的生产队是\"大锅饭” , 伊特宁勉强念完了中学 。
待伊特宁最好的是邻居吴姆妈 , 平时缝补浆洗都是吴姆妈操劳 。
她有个儿子叫吴其 , 是伊特宁的同学 , 也是好朋友 。
吴其大伊特宁两岁 , 长得猪头猪脑 , 加上小时候得了小儿麻痹症 , 走路右腿有点跛 , 学校里的大同学常会欺负他 。
这时候 , 伊特宁总是挺身而出 , 即使鼻青眼肿也不后悔 。
那年暑假 , 伊特宁和吴其上山割草 , 吴其被一条青竹蛇咬伤了 , 小腿肿得比大腿还粗 。
伊特宁毕竟是医家后代 , 他先用裤带扎住吴其腿部 , 然后挤血 , 毒血挤不干净 , 就用嘴去吮吸 。
吴其捡了一条小命 , 伊特宁却差点去见阎王 。 吴姆妈搂住伊特宁 , 感动得老泪纵横 。
伊特宁和吴其从此成了生死之交 , 二人亲热得像一对孪生儿 , 食同桌 , 眠同床 , 就连以后吴其相亲也要伊特宁去顶替 , 谁知竟由此引发了后来的故事 。
吴伊庄是个“一少二多”的穷村 , 一少即钱少 , 二多是破房子多、光棍汉多 。
村里的姑娘都想嫁出去 , 外边的女子又不想进来 , 因而光棍汉特别多 。
每当月夜 , 村里黑皮等一些光棍汉常聚在村头的古榕树下 , 用凄婉哀怨的声调唱起“孤栖闷”:正月十五点灯红 , 光棍无(妻)守空房 。 夜寒衾冷无人伴 , 辛苦病痛谁端汤?
吴其这年23岁 , 也渐渐悟出了歌词的感伤 。 好在老天有眼 , 一个远房亲戚带来个江西姑娘 , 只须3000元聘金就可订下亲事 , 但姑娘要亲眼看看对象的人品如何 。 吴姆妈大喜过望 , 约定3天后让女方来相亲 。
吴其心眼活 , 又喜又愁:喜的是交上桃花运 , 不必再唱“孤栖闷”;愁的是自己这副模样 , 不说走路像铁拐李 , 就凭那白眼斜视看人 , 还不把姑娘吓跑了?
伊特宁听说吴其要相亲的消息 , 跑来给他道喜 。 吴其皱着眉头说:“唉!只怕人家看不上我 , 空欢喜一场 。 ”
伊特宁笑道:“其实这也没啥 , 日子一久 , 自然就看顺眼了 。 ”
吴其眉头一皱 , 计上心来 , 说“特宁 , 这事看来得你帮忙呀!
“行!要我干啥尽管说 , 我有的是力气 。 ”
“不是这意思 , 我是说相亲那天 , 你替我 。 ”
伊特宁吃了一惊 , “这…这哪行?”
吴其说:“只要你帮我过了这一关 , 到了洞房花烛夜 , 我把灯火一吹 , 生米做成了熟饭 , 她要反悔也来不及了 。 ”
“那我不是坑了人家吗?”
“君子成人之美嘛!兄弟 , 我求你了 。 ”吴其连连作揖 。
“罢罢罢!为朋友两肋插刀 , 我就当一回‘君子吧 。 ”伊特宁无可奈何地苦笑道 。
相亲这天 , 姑娘来了 , 当伊特宁和她四目相对时 , 不由心中一惊 。 这是一个20出头的姑娘 , 扎着两条长辫 , 虽说不上国色天姿 , 但也有小家碧玉的端庄秀丽 , 一双大眼回眸一笑 , 羞涩之中有一种楚楚动人的神韵 。
伊特宁暗暗为姑娘感慨 , “同时也萌生出一种负罪之感 , 内疚地低下头去 。
姑娘叫桂花 , 她也悄悄盯着伊特宁看 , 抿着嘴笑 。
黑皮在一旁冒凉腔:“好一朵鲜花插在牛屎上 。 ”
伊特宁狠狠地瞪黑皮一眼 , 黑皮这才不敢作声 。
接下去是顺理成章的事 。 当真新郎乘黑进了洞房后 , 伊特宁回到家里喝了2斤红米酒 , 气得大吐了一场 。
此后 , 他整整一个月不敢去吴其家 , 怕看见桂花 。
然而 , 冤家路窄 , 一天他半路上遇上大雨 , 进土地公庙躲雨 , 不期然碰上了桂花 , 慌得他掉头就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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