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心雨心里真不是滋味 。
刚嫁来周家时 ， 公公礼貌地喊“小刘” ， 生了大女儿 ， 婆婆叫她“心雨” 。
过年过节买礼品给现金 ， 婆婆亲昵喊她“我闺女” ， 现在她成了无名无姓的人 。
凡事不能比较 ， 越想越难过 。
多愁善感的刘心雨很害怕见到公公 ， 每天很少出门活动 ， 尽量待在卧室喂孩子、逗孩子 。 她打心里希望公公能去外地工作 ， 最好半年一年才回来一次 。
她每天竖起耳朵、揪着心 ， 用察悉世事的眼睛观察周围 ， 生怕哪里没留意又惹得公公爆脾气 。
6
大女儿丫丫放假回来 ， 轮流抱着三个小妹妹爱不释手 ， 追着刘心雨问她小时候有没有这么可爱 ， 刘心雨夸她人见人爱 。
坐上桌子吃饭 ， 丫丫说了句 ， “妈妈你最好了 ， 生了这么多妹妹 ， 我不喜欢弟弟 ， 我讨厌男生 ， 脏兮兮流鼻涕 ， 捣蛋又无赖……”
喝着酒水的周望“啪“地把筷子摔在桌上 ， 铁青着脸回到卧室躺下 。
于素娥赶紧把筷子捡起 ， 拿起碗装好饭菜端到房里 ， 关上门小心翼翼 ， “孩子说句玩笑话你恼什么？”
周望腾地坐起 ， 故意音高三分让外面听到 ， “这就是没教育好的结果 ， 什么话能讲不能讲 ， 孩子不知道 ， 大人心里没点数 。 ”
大女儿咬着嘴唇不敢再说话 ， 亮晶晶闪着泪花 ， 刘心雨安慰了老半天 ， 孩子哆哆嗦嗦含泪把碗里的饭吃完 。
刘心雨站在窗边思索半天：他怎么就那么大火气呢？
是个人都知道男孩就比女孩调皮 ， 完全可以当成童言无忌一笑置之 ， 作为长辈居然这样上纲上线？语言暴力自己的亲孙女！
越想越窝火 ， 满肚子委屈的刘心雨给周达孝打电话 。
电话一接通 ， 所有抱怨压缩成这两句 ， “没什么事 ， 挺想你的 ， 你一个人在外辛苦了照顾好自己 。 ”
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 何必让老公夹在中间充当双面胶 。
刘心雨觉得公公最近因为没有接到工作 ， 天天在家闲得脾气暴躁 。
她委婉地让女儿去跟爷爷亲近 ， 消除隔阂 。 孩子纠结了大半天 ， 懂事地端起凉茶 ， 捧上西瓜 ， 总算平静下来 。
周达孝每月回家一趟 ， 停留两三天 ， 这是刘心雨最轻松的时刻 。
别看周达孝是个大老粗 ， 在照顾孩子这些事上越来越上手 。 他自己戏谑 ， 下辈子还找刘心雨 ， 他要做老婆 ， 把刘心雨受过的罪遭一遍 。
刘心雨再遇上因为公婆的烦心事时 ， 她自我安慰：我是和周达孝过日子的 ， 孩子再大点 ， 我就搬出去 ， 忍！忍忍就过去了！
孩子三个月大时 ， 院里有人过大寿 ， 叫全村人一起去喝酒看戏 ， 主家特意说排了所有人的位置 ， 不来就是不给面子 。
距离不过三四十米远 ， 于素娥背着孩子 ， 刘心雨推上婴儿车 ， 准备去吃席 。
周望背着双手 ， 挡在门槛边上 ， 也不指名道姓 ， “家里揭不开锅还是咋的？人家说让全家去吃就去？都在家待着凉快 。 ”
于素娥马上解下背带 ， 安抚刘心雨 ， “听你爸的 ， 咱们不去了 ， 人多空气不流通 ， 全是麻辣油重的食物 ， 你吃了喂奶对孩子不好 。 ”
“妈 ， 你去吃 ， 我和孩子在家 。 ”刘心雨不屑公公的霸道 ， 坚持让婆婆去 。
“重复的话我不会讲第二遍 。 ”周望一个眼神 ， 婆媳俩便不再吭声 。
等他走远了 ， 于素娥松了口气 ， “我跟他生活了这么多年 ， 你爸脾气大着呢 ， 我们顺着他的意 ， 家和万事兴 。 ”
三个孩子放在床上睡着了 ， 于素娥坐在床头一副掏心掏肺 ， “哎 ， 有些事你也不能怪你爸 ， 他以前待你不错吧 ， 包括丫丫 ， 从来没说过半句重话 。
“现在思想还没转过弯来 ， 生了四个孙女脸上无光 。 今天不让我们去 ， 其实怕大伙笑话 。 ”
刘心雨一脸愕然 。
于素娥叹着气继续说：“谁不希望儿孙满堂 ， 年龄越大越在乎这些 ， 他讲话难听点你也别记仇 。
“我都跟他说过了 ， 四个孙女也别愁 ， 我们养得起 ， 等你身体恢复了 ， 再生一胎就是 ， 争取儿女双全 。 ”
“妈 ， 我再也生不出来了 。 ”
“说什么傻话 ， 该花钱的地方不能省 ， 当时没生二胎前你也是这么说的 ， 这不也给老周家又生了三个吗？现在科技这么发达 ， 听好些人说去验血 ， 想生儿子就能生儿子 。 ”
“我……我结扎了 。 ”刘心雨心一横 ， 想彻底断了婆婆的欲望 。
“你唬我？什么时候的事？”
“就剖宫产当天 ， 我要求医生手术时顺道结的扎 ， 妈 ， 四个孩子压力够大了 ， 怎么还会生五个六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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