洱海|郭进拴|苍山洱海行( 二 )


整个下午 , 我与洱海的关系 , 应该就是水葫芦上那只水鸟与水的关系 。 也算是我这个肉质的尘埃被水淹没的关系 。




我很喜欢这种关系 , 寂静而不孤独 , 有在水中沉沦的快感 。 大理古城的拥挤和喧嚣 , 还有洱海岸边卖油炸鱼的商贩吆喝 , 特别是梭织往来的游人大呼小叫的声音 , 都在一个失水的世界中运行 。 虽然跌宕起伏 , 但是少了水的韵致和旋律 , 显得干巴巴的 。 想象一下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洱海水哪天漫过河堤将岸上的世界淹没 , 让喧嚣停滞 , 拥挤消失 , 钢筋混泥土不复存在 , 把尘埃弥漫的岸上世界变成湿漉漉的天空倒影 , 应该是一件诗意的事情 。
随波起伏不定的水葫芦 , 增添了水鸟的灵性和洱海的画面感 。 遍布在湖滨地域大大小小的鹅卵石 , 树木和远处白族人用色大胆的民居 , 又让洱海显出了丰腴的情调 。 这个时候脱掉鞋袜把脚杆伸进水里 , 我体验到了身体向着洱海沉沦的快感 , 比洱海显露出来的画面和情调更瓷实更诗意 。 洱海水来来回回抚摸我的脚杆 , 像是温存之中一次次的难舍难分 , 极尽柔软慵懒的慢节拍韵致 。




脚杆伸进水里 , 水也淌进了我的心里 。 三十年前我在洱海边的歌声中 , 用精神向着洱海沉沦的记忆 , 渐渐浮现在我的脑袋里 。
洱海四面都是山峰 , 下面是坝子 , 即使有沙滩 , 那也只是生长芦苇、杂草的地方 , 或者叫湿地 。 如果真有一对洱海就好了 。 一对明亮晶莹的眼睛 , 镶嵌在崇山峻岭之间 , 那该是多么美丽的景致 。 然而 , 世上只有一个洱海 , 不可能有第二个洱海 , 只有一只孤独的眼睛望着遥远的天空 , 不可能再有另一只眼睛来取代洱海 。 就这么一只独眼 , 也已经足够 , 无论怎样 , 它都注视着天空以及太阳、月亮、云彩和星星 , 抚慰着属于大地的所有景象 。
有一首《洱海吟》的诗是这样吟咏洱海:“从海浪涌向沙滩的潮声里/我读到了童年最美妙的快乐/老屋上筑巢的家雀/呢喃着归帆的祝福/光着脚丫的日子/叠映着少年时光的深深浅浅/青春被海风掀动的某一天/我却与故园挥手而别/梦中一回回与洱海亲近/思念凝结成沉重的乡愁/洱海边翠鸟鸣叫着季节/由远而近的海浪//在我的枕畔响起/当我手拍洱海的水波/当我将手掌植入水影/一张张飘走的农历/在海岸线飞旋/许多沉入水底的旧事/电影画面般在眼前展现/我对洱海情深无限/我对洱海依恋永恒/洱海, 我的洱海/我的生命因你而存在/我的岁月因你而精彩……”




苍山自然是很苍翠了 , 但从山下看来也没什么特别的 。 没有禁住那些生意人的劝诱 , 我们租了两皮马 。 以前上山从来都是爬上去的 , 因此骑马爬山感到很新鲜 。 “老马识途”在这里也得到了验证 。 这是一条很窄很隐蔽的小路 , 但哪里拐弯哪里爬坡它熟悉得很 , 我就是想拉它走别的地方都拉不动 。大概快中午的时候 , 我们到了所谓的目的地 , 原来不过是山腰的一座寺庙而已 , 大失所望 。 因为我向来不太喜欢寺庙 。 这大概缘于我还在读书时 , 那时兴起建庙热 , 新建或扩建了很多寺庙 , 当我到学校附近一座建得很是宏伟的寺庙里玩的时候 , 发现和尚们并不念经 , 而念经的只是一台音效极差的录音机 。 以后我就不逛寺庙了 。
千年一个样站立在洱海边的苍山 , 有十九峰 , 从上关到下关 , 依次叫云弄、沧浪、五台、莲花、白云 。




鹤云、三阳、兰峰、雪人、应乐、观音、中和、龙泉、玉局、马龙、圣应、佛顶、马耳、斜阳 , 而其间的十八溪 , 像一条条银链子 , 注入洱海 。 或者 , 更像是十八根琴弦 , 拨弹着洱海的歌谣 。 至于三塔 , 那也是洱海衍生出来的奇观 。 从唐朝开始 , 就像三支箭镞 , 深深地扎进洱海畔 , 任凭风风雨雨 , 依然直插云天 。 洱海湿润的风 , 日日夜夜吹拂着三塔 , 因而三塔虽然已经一千多岁了 , 依然傲然如初 , 俯瞰着遥远而临近的洱海 。 也只有这时 , 洱海的波浪 , 在轻轻拍岸 , 或者 , 猛烈地击打着沙滩 。 其实 , 在苍山洱海的天地间 , 哪怕一草一木 , 洱海都滋润过 , 抚慰过 , 就像滋润自己的孩子 , 就像抚慰自己的恋人 。
“苍山无墨千秋画 , 洱海无弦万古情” 。 这副对联 , 在大理人的心里是永恒不变的感悟 , 是永远铭心的记忆 。 这一切都基于苍山和洱海的大风景 , 苍山列如画屏 , 洱海涛涌不息 , 而大理人就世世代代繁衍其间 。 勤劳、勇敢的白族人 , 是大理的骄傲 , 而大理的山山水水 , 是大理人的家园 , 在这个家园里 , 苍山和洱海就像是父亲和母亲 , 风花雪月就像是四姐妹 , 在画山绣水之间生活了千百年 , 用青山绿水展示了许许多多灿烂的文化 。 这还用我多说吗?文献名邦 , 四个字就都包涵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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