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先把他扶起来 ， 摆一个得劲的姿势 ， 然后把事先准备的方巾铺好 ， 否则他一不顺心 ， 就吐得到处都是 ， 我一边收拾 ， 还得一边挨骂 。
别看老父亲不能自理 ， 但上来一股劲 ， 谁都不好使 。 他不愿意穿纸尿裤 ， 觉得那玩意丢人 ， 他是有“面子”了 ， 受苦受累的却是我 。
有时候前脚刚换完床单 ， 后脚又给尿了 ， 每天折腾起来没完没了 ， 可把我累坏了 。 而且平时得给他按摩 ， 有助于血液循环 ， 防止机能进一步减退 。
没照顾老爹之前 ， 我还心宽体胖的 ， 自从伺候了老父亲 ， 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来 ， 眼眶都是青的 。 此前我还能每天出去遛弯 ， 跟几个朋友喝茶打牌 ， 如今我能活动的范围 ， 就只有家和菜市场了 。
由于岁数大了又常年卧床 ， 不可避免地就有一股“老人味” ， 就算每天开窗通风 ， 被褥勤换 ， 有时候还呛得我脑仁疼 。
更揪心的 ， 是我带他出去晒太阳的时候 。 我们家住五楼 ， 每次背他上下楼都累得气喘吁吁 ， 满头大汗 ， 如果不是亲爹 ， 这活不是谁都能干得了的 。
每天做着同样的事儿 ， 整个人既憔悴又烦躁 ， 但我知道 ， 这不是父亲的错 ， 他也不想生病 ， 何况儿子伺候父亲是理所应当的 。 有时父亲也会一个人抹眼泪 ， 晚上难受了 ， 还会长吁短叹 ， 发出闷哼声 ， 我看在眼里 ， 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
一晃 ， 已经伺候父亲八年多了 ， 头发全白 ， 背也驼了 ， 明明自己也是个老人 ， 却还要在父亲床前尽孝 ， 实在是有苦难言 。
我之前想过 ， 就连儿子也多次提起 ， 让我请个保姆来伺候 ， 省得我这么辛苦 。 可父亲一概不允 ， 只要我亲力亲为 ， 为此还骂跑了好几个保姆 。
【70岁大爷对92岁父亲哭诉：爹，你不咽气，我早晚要被你拖垮】
而且有的保姆过来一看老人的情况 ， 扭头就走 ， 宁可不挣这点钱 ， 也不愿意照顾卧床不起的父亲 。
我还考虑过给父亲送到养老院 ， 毕竟护工的能力不是我能比的 ， 但又顾虑护工同时要负责多个人 ， 对父亲未必尽心 。
尤其父亲脾气不好 ， 万一哪句话得罪了护工 ， 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 所以思来想去 ， 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 请保姆和养老院都不可行 ， 那就只能是我接着受累了 。
老伴前年走了 ， 家里就剩我和父亲两个人 ， 虽然二姐三姐还在世 ， 可她们不但不愿意照顾父亲 ， 甚至都不回来看一眼 。 面对她们的不孝 ， 我曾撂下狠话：咱爹白养活你们了 ， 现在你们不来 ， 迟早得后悔 。
我既感到失望和委屈 ， 又替父亲不平 。 自从老伴走后 ， 我也觉得自己快扛不住了 ， 要不是照顾父亲的责任支撑着 ， 恐怕我也没多久活头了 。
现在连拎一桶水都费劲 ， 家务活就更别提了 ， 每天躺在床上 ， 觉得没比父亲好多少 ， 浑身又酸又疼 ， 我很想逃离 ， 甚至想一睡不起 ， 但又不行 ， 总要先把老父亲送走 。
父子两人天天就这么熬着 ， 谁都不得劲 ， 如今父亲在我的照顾下 ， 时好时不好 ， 我却快要被拖垮了 ， 不知道还要伺候多久 。
有时心里盼着父亲早点走 ， 我还能多活一阵 ， 合该是我命苦 ， 每次这么想的时候 ， 老爷子的状态都很不错 。
或许有人觉得我“不孝” ， 哪有盼着父亲过世的 ， 但老话说得好“未经他人苦 ， 莫劝他人善” ， 但凡有此经历的 ， 就会知道其中的滋味 。
那天吃过早饭 ， 父亲喊我喝水 ， 当时我在洗碗 ， 耽误了几分钟 。
等我拿着杯子进屋的时候 ， 老父亲急眼了 ， 对我嚷嚷起来 ， “我说喝水 ， 你耳朵聋了？我怎么生了你这样不中用的儿子 ， 啥也整不明白 ， 怪不得一辈子没出息 。 ”
那一刻 ， 我再也绷不住了 ， 对父亲哭诉 ， “爹 ， 要么你好好活着 ， 要么你趁早咽气 ， 天天被你这么折磨 ， 早晚要被你拖垮 ， 如果我走你前面了 ， 看谁能伺候你 。 ”
说完这些话 ， 很快我又后悔了 ， 虽然是肺腑之言 ， 但老人听了肯定不高兴 。 坦白讲 ， 这样的生活我过够了 ， 真不知道何时能熬出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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