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匈奴“龙城”得名一解

_原题为 匈奴“龙城”得名一解
匈奴|匈奴“龙城”得名一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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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单于”瓦当
继汉代燕然山铭刻石、日门塔拉三连城祭祀遗迹之后 , 蒙古国方面声称又确定了匈奴龙城遗址——这是近时的学术新闻 。 由此触发 , 我想回头再讨论一下这个老问题:龙城何以叫“龙城”?
我主要查阅参考了以下几篇论文:江维懋《匈奴龙城考辨》 (《历史研究》1983年第2期)、张标《“龙城”考》 (《河北师范大学学报》1985年第2期)、辛德勇《谈谈那个并不存在的“龙城”》 (“辛德勇自述”2018年10月18日) 。 但为省枝蔓 , 不再一一述评诸家之说 , 只直接陈述个人的看法 。
当两汉之际 , 匈奴盛极一时 , 是中原王朝强有力的对手 , 而龙城则是匈奴的祭祀中心 , 也是政治中心 。 但龙城一名 , 在早期文献中存在异写 , 同时也有其他异称 , 兹排列其名目及出处如下:
茏城见《史记》的《韩长儒列传》《卫将军骠骑列传》《平津侯主父列传》《匈奴列传》
龙城见《汉书》的《武帝纪》《严朱吾丘主父徐严终王贾传》《匈奴传》
笼城见《汉书·卫青霍去病传》
龙庭见《后汉书·窦融列传》、荀悦《汉纪》
龙祠见《后汉书·南匈奴列传》
其中最便于对照的是《史记·匈奴列传》《汉书·匈奴传》《汉纪》三种文本 , 依次作:
岁正月 , 诸长小会单于庭 , 祠 。 五月 , 大会茏城 , 祭其先、天地、鬼神 。 秋 , 马肥 , 大会蹛林 , 相课校人畜计 。
岁正月 , 诸长小会单于庭 , 祠 。 五月 , 大会龙城 , 祭其先、天地、鬼神 。 秋 , 马肥 , 大会蹛林 , 相课校人畜计 。
岁正月 , 诸王长少小会单于庭 。 五月 , 大会龙庭 , 而祭其先祖、天地、鬼神 。 秋 , 大会蹛林 , 校阅人畜 。
记事完全相同 , 只是称名有异 , 足证“茏城”“龙城”“龙庭”三者是可以互换的 。
而后世咸称“龙城” , 大约由于唐代司马贞《史记索隐》的解释:
茏城 , 《汉书》作“龙城” , 亦作“茏”字 。 崔浩云:“西方胡皆事龙神 , 故名大会处为龙城 。 ”……
但辛德勇教授质疑此旧说 , 以为匈奴并不祭龙神 , “龙城”之名系后起的异写 , “茏城”一名才是正写;可他同时又说 , “龙庭”、“龙祠”之称来自作为单于权力象征的龙 , 则未免自相矛盾了 。 为什么“龙庭”、“龙祠”的“龙”就是对的 , “龙城”的“龙”就是错的呢?如上文对照可见 , 《汉书·匈奴传》的“龙城”与《汉纪》的“龙庭”完全是对应的呀 。 我以为 , 辛教授否定崔浩、司马贞之说是合理的 , 但因此进而否定“龙城”一名就不合理了 。
事实上 , 司马贞还引据了《后汉书·南匈奴列传》的记载 , 原文如是:
匈奴俗 , 岁有三龙祠 , 常以正月、五月、九月戊日祭天神 。
这里的“三龙祠……五月……祭天神”云云 , 与《史记》“五月 , 大会茏城 , 祭其先、天地、鬼神”或《汉书》“五月 , 大会龙城 , 祭其先、天地、鬼神”相对照 , 是合若符节的 。 而由“三龙祠”这个记录来看 , 显然是更支持“龙城”一名的 , 总不好反过来 , 把“三龙祠”理解为“三茏祠”或“三笼祠”吧?
但如辛教授所言 , 《史记》、《汉书》皆未载匈奴祭龙神事 , “龙城”之“龙”确不应再依从崔浩之说 。 那么 , 这个“龙”当作何解呢?这在秦汉载籍中其实尚有线索可寻 。
睡虎地秦简《日书》甲种《农事篇》有一段关于农作物宜忌的文字:
禾忌日:稷龙寅 , 秫丑 , 稻亥 , 麦子 , 菽、荅卯 , 麻辰 , 葵癸亥 , 各常□忌 , 不可种之及初获、出入之 。 辛卯不可以初获禾 。
又乙种《农事篇》亦有相对应的异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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