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队|一个高原汽车兵的传奇( 二 )


没办法 , 只好先回连队 。 下午5点左右 , 我把水箱的水放干净 , 5个人开始往连队走 。 那几天特别冷 , 风又大 , 我没穿大衣 , 只戴了一顶单帽 , 穿了一双大头鞋 , 还进了水 , 才走了3公里就走不动了 。 我想睡一会儿 , 让那几个兵先走 。 他们不同意 , 非要搀着我走 , 还把皮大衣、皮帽子给我 。
也许是开车锻炼少的缘故 , 我的体力明显不行 , 途中躺下5次 。 走到天黑 , 又冷又饿又害怕 。 那一带有狼 , 我们每人拣了一根棍子 , 手拉着手走 , 到老营房时 , 已经11点了 。 我们爬上老营房顶 , 弄了一些杂草点着 。 我睡着了 , 浙江兵姚钱江和安徽兵季长元却一直没睡 , 不断添柴 。 第二天早上起来又走 , 中午遇到连队派出接应我们的人 。 回到连队 , 已经是下午6点多了 。
这次陷车 , 主要责任在我 , 好心办了坏事 , 心里特别难受 。 那些天 , 连队吃水 , 只能靠附近的一个小湖 , 那里的水有点脏 , 一般不用的 。
正在这时 , 宋副团长带领的冬防检查组来到连队 。 他们有两台牵引车 , 得知我的车陷住以后说:没问题 , 我们去拖出来就是了 。 谁知第二天过去后 , 发现那辆车已经被冻在冰面上了 。 我们用十字镐刨 , 刨了一天没刨下去10公分 , 而轮子陷在土里还挺深 。
当晚回到连队 , 宋副团长对我说:“这车不行了 , 坦克也拉不出来 , 只能报废 , 山下再调一台上来 , 你就下山吧 。 ”当天 , 他给团里发了电报 。
我压力更大了 。 领导那么信任我 , 可我却把一辆车报废在山上 。 听老兵说 , 1990年也发生过同样的事 , 陷进冰湖的车第二年春天才捞出来报废 , 驾驶员挨了个处分 , 复员回乡了 。
我不想重蹈别人的覆辙 , 整天琢磨着该怎么办 。 已经对不起连队了 , 不能再对不起爹娘 。 思来想去 , 只有一个办法 , 拆车 , 化整为零 , 弄出来再组装 。
我去找连长李文 。 敲门进去时 , 房间里还有几个排长 。 连长听完我的想法后断然否决 , 说:“这怎么可能?你这是天方夜谭!”排长们也说:“如果这个办法行 , 1990年的那个老兵咋不这么干?”我讲了我的苦衷:“当兵两年 , 没做出贡献 , 反而报销了一台汽车 , 这个罪名我担不起 。 ”连长还是摇头 。 我说:“我学过修车 , 完全有这个能力 , 你就让我当兵的经历中少一点遗憾吧 。 ”
磨了他一个晚上 , 最后他终于松口说:“我向防区请示一下吧 。 ”
“别请示 , 一请示肯定通不过 。 ”我说 , “你就告诉领导 , 天文点这几天气温回暖 , 可以救车了 。 ”
连长看着我不说话 , 算是默许吧 。 我觉得 , 他心里也许真想让我试一试呢 。
于是我要通防区指挥部蒋主任的电话 , 说了天暖救车的意思 , 蒋主任静静地听着 , 最后说了一句:“让你们连长说话 。 ”我把话筒递给连长 。 连长说:“天暖了些 , 连队周围冰化了 , 我们想去试一试 。 ”
屋里很静 , 我能听到话筒里传出的蒋主任的声音:“可以 , 但是不要蛮干 。 ”
已经是12月中旬了 , 团里新调上来的东风140到位了 , 我便每天开着这辆车 , 拉着几个兵去冰湖 , 开始救车 。
关于这个故事 , 我听到过几个不同的版本 , 其中一个说 , 被分解的车是一辆212北京吉普 , 驾驶员是个“二杆子” 。 也许 , 这件事本身确实让人难以置信 , 以致在传播过程中 , 有人故意将车型缩小 , 以增加事件的可信度 。 然而 , 千真万确的是 , 王祥面对的是一辆东风6驱240牵引车 , 有前、中、后3个桥 , 而他所拥有的全部工具 , 只是两只8吨千斤顶、一个汽油喷灯和一套制式扳手 。 当然 , 他还有一个梦想和一份执着——
我仔细观察过 , 车陷得很深 , 但还有操作空间 。 第1天 , 我们顺利卸下大厢板 , 抬到岸上干燥的地方 。 第2天拆卸驾驶室时 , 6颗大螺丝锈死了 , 我用喷灯烧 , 再用扳手卸 , 整个过程只损坏了一扇窗玻璃 。 第3天卸下变速器后 , 发动机就露出来了 , 但它重达六七百公斤 , 我们七八个小伙子 , 总算用棍棒撬了下来 。 最难卸的是大梁 , 螺丝特别大 , 光是卸那6个大螺丝就耗费了一天时间 。 最后起出陷在冻土中的前、中、后3个桥也很费劲 。 先是用喷灯把冻土烤化挖开 , 然后用千斤顶往上顶 , 前桥和后桥就这样顶出来了;顶中桥时 , 可能冻土挖得不够 , 一下子被顶断了 。 现在你到天文点去 , 还能看见那个中桥和一个车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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