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念是为了不忘记( 二 )


2、母亲最后的日子
我们甚至天真地认为 , 植物人状态应该是最坏的打算了吧 。 三姐还特意辞了工作 , 打算以后都回来照顾母亲 。 现在的医疗条件 , 照顾得好多活一年或几个月应该没问题的 , 只要每天能看上一眼也是好的 。 重要的是事情来得太快了 , 我们心里都想着需要一个缓冲的时间 , 让我们慢慢接受没有母亲的时间 。 事实却总是残酷的 。 第三天 , 医生对我们说 , 病情有恶化 , 通知外地的亲人 , 能回来的就回来吧 , 要做后事的准备了 。 这一下是把我们最后的念想都给击碎了 。 接着说人老了血管也老化了 , 滴点滴都有困难了现在 , 让我们签了一个小手术 , 做穿心针 , 把药物从近心脏的地方打点滴进去 。
接着我们联系了亲朋中的长辈 , 商量准备后事 。 长辈都说现在通信发达了 , 社会服务项目也健全 , 只要联系到做这方面事的人就行 , 没有以前的那么复杂 。 于是给了一个比较有名气的打斋先生的联系方式 。
第四天 , 医生说穿心针给药起了作用 , 情况有一些好转 , 生命体征比之前平稳 , 但大脑已经变黑 , 以后就这种植物人状态 。 溶血栓的药停了 , 只给维持身体所需营养 。 这种状态很难预测 , 可能维持一周 , 一个月 , 半年 , 一年 。 然后说在重症病房一天是一千 , 当然护士照顾比较周到的 , 如果想要接回家自已照顾也可以 , 老人都这年纪了 , 你们也尽孝了 。 很万幸医生没有向我们出要不要拔气管那样的难题 。 但看到挤在过道上一样重症的老人 , 我们还是明白医生想让我们出院的意思 。 而且老家有一些老人要回自己家才去得心安这样的说法 , 于是大家商量着把一楼的房间收拾出来让母亲住 。 还想着好在是自家的楼房 , 如果是电梯商品房不敢想象 。 大姐在想办法联系可以上门服务的护士帮助打滴点、导尿、鼻饲 , 但由于疫情期间 , 医护人员都紧张 , 所以没有可以外出的护士 , 私人诊所也不能开 。 这个方案只好作摆 。 于是想着只能找有临终关怀类服务的老人院 。 接下来的两天 , 我先生开着车带着几个姐姐转遍了整个城市的老人院 , 可是在我们那种小城市 , 没有老人院有临终服务这一类 。 此时只感到我们国家在这方面是严重短板的 。 最后是找了熟人 , 在一家老人院有住院部 , 愿意接收象母亲这样的重病人 。 三百块一天按天收费 , 我们也是乐意的 。
第七天 , 我们开始安排转院 。 在医院七天的费用 , 医保扣除后是七千多块 。 很万幸母亲有
职工医保 , 我们并没有花太多的钱 , 也没有遭遇乱收费之类 , 医院医生也是公平公正的 。 母亲打了七天的点滴 , 此时的身体就象一个二百多斤水袋 , 转院时费了不少劲 。 我们总感觉这样的治疗方案是有问题的 , 但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 。 后来在葬礼上 , 一位做护士的表姐说 , 她妈妈也是脑梗成了植物人 , 也是在医院打了一星期点滴后变成了水袋一样 , 后来她自已接回家 , 只推营养针不用24小时打点滴 , 回家三天后水肿消失 , 在家里她照顾了小半年才去世的 。
从医院转到老人院二公里的路程 , 救护车收费五百 , 姐夫找院方理论后收三百 。 到了老人院 , 院方提出因为要进住院部 , 所以要走住院部流程 , 要重新做脑CT和用脑血栓的药 。 我们提出三甲医院都有证明植物人状态 , 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做这些 。 院方表示这一些都是按标准流程做的 。 我们此时只想着尽快将母亲安顿好 , 其余的都顾不上了 。 经过协商开了五百多的脑血栓药 , 安排第二天CT 。 我去办入院手续时路过老人院的老人生活区几个楼层 。 一个个的老人坐在那 , 面无表情 , 死一样的寂静 , 那几个楼层住的明明是活人 , 但一切都是死的 , 没有一点生机 。 心中无限悲凉 , 到底怎么了 , 我老了以后也是这样吗?将快死的生命放在案板上 , 让商家和家属来讨价还价 。
好不容易将母亲安顿好了 , 知情的长辈都表示安顿好后明天就会来探望母亲 。 一直到晚上九点多 , 悄微松了一口气的我们到医院旁吃一个快餐 。 正吃着医生通知我们尽快回去 。 此时母亲的心电图突然变得不稳定 , 医生说可能就在今晚了 , 让我们准备后事 。 来不及悲伤 , 我和大姐驱车前往打斋先生的店买寿衣 。 在那个不足3平方却年入百万的店里 , 陈列着各种殡丧用品 。 先生熟练地搭配好各种衣服用品 , 并详细地教待我们各种做法 。 原来以为这类学问我一辈子都不会接触到 。 接着先生不失时机地递上一张价目表 , 上面列着各种套餐明细 , 从灵堂设置、各种丧服配饰 , 汽车租凭、殡仪馆仪式 , 酒席联席都有 。 价格从660 , 1660 , 2660…想不到的是先生竟主动地说 , 现在疫情期间一切从简 , 选最简单的好了 。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