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槐树( 四 )

尽管如此,每年春天这棵老槐树仍然会早早地吐出嫩芽,继而开出花苞,那叫作槐米。趁着花苞还没有开成雪白的槐花,大院的晚辈会选出一个人爬到树上去掰槐米。每年掰下的槐米有多有少,并不一致。但不管能掰多少,都是几户人家平均分。只有在这个时候,这些已经搬出大院、另立门户的人们才深刻地意识到:“咱们都是一家人,槐树底下都有份儿。”

村里的槐树,大大小小生长在不同角落。究竟有多少棵,我从来没有细数过。故乡的人们为什么对这国槐如此钟情呢?槐米能够卖钱,但是,果实能够卖钱的树何止槐树!树大成材,可以让人们做家具,可是,比槐树长得快、木质也好的树木又何其多!浪漫一点想,槐字与“怀”谐音,难道是为了用这样的树木来告诉游子要把村庄记入心怀?然而,多少年历史中,村里人祖辈牢牢固守在这片土地上,外出的人从来不占多数,何必用这么一个“槐”呢!

我想,也许这是一种“怀抱的温暖”吧。有时候,槐树确实像张开的怀抱一样,给乡亲们带来特有的温暖。他们总是把槐树和人生联系起来。

很长一个时期,村里人习惯用槐木做棺。槐树枝干笔直,而且木质坚硬,村里的传统就是锯作一寸薄厚的板子,正好做棺木,称作“土板”。我小时候已经没有人靠自己栽的树做棺木了,但人们依然认为“槐木是最好的土板”。有一棵高大的槐树砍倒,人们估计“可以做两副土板”。而其中一副被一位老人买去,乡亲夸张说“这土板好”,老人露出得意的神色,全然没有对死亡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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