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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九点 ， 起床后冲了一杯咖啡 ， 刚喝一口 ， 手机响了 ， 是个陌生的外地号码 。 我犹豫一下 ， 按下接听键 。 “您是陆先生吗？”电话那头是个女人 ， 声音很低沉 ， “我想见见您 。 ”“你有什么事吗？”对我这个大报的法律记者来说 ， 喊冤告状上访的人多如牛毛 。 “能不能在电话里简单说一下？”“我杀人了 。 ”还是那种冰冷的声音 。
“七年来 ， 那四个畜生不管怎么虐待我 ， 我都已经习以为常 。 但是 ， 第三次逃跑被抓回来 ， 打完了绑在树上 ， 被雨淋了一夜 ， 我发高烧 ， 被大傻一脚踹到地上 ， 我动了杀心 。 太狠毒了 ， 不报仇誓不为人 。 ”
“你杀人了找我干嘛 。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 ， 一大早碰到了神经病 。
“我杀了好几个人 ， 一直在杀人 。 ”她对我的怠慢一点也不生气 ， 继续在电话里不紧不慢地对我说 ， “您能见见我吗？”我像触电似的 ， 右手上的咖啡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 蹭的一下站起来 。
这更让我一头雾水 。 冤有头债有主 ， 你既然杀了人 ， 要么到公安局投案 ， 要么从此亡命天涯 ， 人间蒸发 ， 跟我这个记者有什么好谈的？我做了20年的法律记者 ， 法律我倒是内行 ， 但这么棘手的难题我却第一次碰到 。 我的脑子在飞快地判断电话那头的用意 ， 也许是恶作剧 ， 或者干脆就是个疯子 。 我忽然又一想 ， 莫非她杀的人与我有什么关系？“你 ， 你是什么意思吗？”我有点语无伦次 ， “你别开玩笑啊 ， 一大早的 。 ”她仍是不紧不慢的语气：“我不是开玩笑 。 陆先生 ， 您是大记者 ， 我敬重您仗义 ， 才来找您 。 ”她这样说 ， 我信了七分 ， 只是不知道她的意图 。 但无论如何 ， 她真的杀了人 ， 还要找我 ， 一定有什么特别的目的 。
我决定去见她 。 作为记者 ， 这么重要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
见面地点约在野牛城广场星巴克咖啡厅 。 我匆忙洗漱完毕 ， 也没有吃东西 ， 便心急火燎地开车赶去见面地点 。
进入星巴克 ， 也不管她是否喜欢 ， 我自作主张地买了两杯咖啡 ， 又要了一份点心 ， 端在手里 ， 东张西望地寻找她 。
最远处靠窗子边上 ， 有个年轻女子朝我张望 。 她大概也判断出是我 ， 或许从网上就看过我的照片 。 我们像是很有默契 ， 也没有确认身份 ， 便相信了对方 。
“还没有吃早餐吧？”我把咖啡和点心递给她 ， 微笑着说道 。
“谢谢 ， 我吃过早餐了 。 ”她伸手接过咖啡 ， 略一欠身 ， 很有礼貌地点点头 ， 声音不再像电话里那么冷漠 ， “真不好意思 ， 一大早打扰您 。 哦 ， 对了 ， 您叫我阿星吧 ， 就是天上的那个星星 。 ”
“没关系啦 。 ”我说 ， “记者嘛 ， 整天干的就是杂活 ， 也不分白天黑夜 。 只是 ， 你让我没头没脑 ， 一时想不出是怎么回事 。 ”
趁着说话的工夫 ， 我打量着眼前这个自称杀了好几个人的女杀手 。 阿星看上去30岁上下 ， 长着一副邓丽君似的圆型娃娃脸 ， 不施粉黛 ， 短发 ， 白色体恤衫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 ， 新百伦运动鞋 。 至少从外貌上 ， 你完全找不到电影中那种满脸横肉 ， 目露凶光的冷血杀手的影子 。
“我说的都是实话 。 ”阿星慢慢地喝着咖啡 ， 看着我说 ， “不过您放心 ， 除了给您添麻烦以外 ， 我做的事跟您无关 。 ”
“你真的杀人了吗？”我身体前倾 ， 压低声音问她 。
她肯定地点点头 。
“几个？”
她伸出四个手指头 。 我惊讶不已 ， 下意识地张大嘴巴 ， 根本不敢相信她说的话 。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她低下头 ， 沉思了好一会 ， 往旁边看了看 ， 欲言又止 。
我看出了她的顾虑 。 星巴克本来就不适合谈论严肃的事 ， 何况这是与杀人有关的事 。 我建议换一个地方 ， 她想了想说：“我想去五台山 ， 我们到那里去谈吧 。 ”
这出乎我的意料 。 五台山可是宗教圣地 ， 去那里的人都想寻找心灵的慰藉 ， 难道她要面对佛主跟我说杀人的事 ， 然后祈求佛主宽恕？我犹豫不决 ， 生怕弄出引火烧身的麻烦 。 但以我从事记者职业的经验来判断 ， 她身上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 即使跟她去五台山有点冒险 ， 也是值得的 。 我答应了她 。
考虑阿星身份的不便 ， 野牛城距离五台山不算太远 ， 我决定驾车 。 次日一大早 ， 在约定的地点接上她 。 看得出来 ， 她很感激 ， 也很懂得分寸 ， 一路上话不多 ， 我们只是说一些沿途人文地理的事情 ， 问了她的业余爱好 ， 包括饮食习惯 。 我们没有谈杀人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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