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家认为,质粒与逆转录质粒都分散在细胞的基质中( 二 )


这就引出了一个有趣的事实:早在20世纪90年代 , 我们就发现这些转运RNA样结构只需要假结那一半就能从aaRS那里骗来氨基酸 , 这与转运RNA只需迷你螺旋那一半就能与aaRS作用是一模一样的 。
所以 , 如果说转运RNA样结构与转运RNA一样古老 , 经历过一样的进化 , 这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 毕竟我们早就说过 , RNA病毒是非常古老的病毒 , 保不齐就是RNA世界的孑遗 。 但是 , 这“一样的进化”究竟是怎样的进化呢?
直观地看 , 一种可能是“拟态” , 就像眉兰的花朵进化得酷似雌蜂 , 可以诱骗雄峰前来传粉那样 , 病毒的3’端本来与转运RNA没有任何关系 , 但是3’端长得越像转运RNA , 就越能诱骗aaRS , 捞到额外的复制优势 。

所以早在迷你螺旋刚刚出现的时候 , 这些病毒的3’端就进化成了假结来占便宜 , 后来迷你螺旋进化成了转运RNA , 这些假结也亦步亦趋 , 跟着进化成了转运RNA样结构 。 相对的 , 另一种可能是“平行” , 就像牛和马的祖先都有蹄子 , 它们一直都在同样的草原上奔跑 , 所以也一直都有类似的蹄子 。
或许 , 当初的RNA世界本来就既有迷你螺旋又有假结 , 它们从那时起就在共享原始的aaRS 。 后来 , 迷你螺旋被细胞征用 , 进化成了转运RNA , 假结却成了病毒的工具 , 进化成了转运RNA样结构 , 但它们一直都在利用aaRS , 所以一直保持着形态上的高度一致 。
如果只看这种现象本身 , 那么“拟态”的确是最合理的解释 , 因为拟态作为极致的伪装 , 的确是生存竞争中极其常用的伎俩 , 我们可以在今天的世界里找到数不清的案例 。 但我们又不能只看这种现象本身 , 还有其他密切联系的碎片同样正摆在我们面前 。 第二块碎片 , 藏在发霉的面包里 。
粉红面包霉菌(Neurosporacrassa)是1843年在法国巴黎的一家面包店里发现的 , 被它们感染的面包会迅速蔓延起蓬松、粉嫩、好像猪肉松一样的菌丝 , 对于19世纪的欧洲人来说 , 这样的面包反正是不能吃了 , 得赶紧丢掉 , 免得污染了那些新鲜的面包 。 但是到了20世纪 , 这些霉菌却成了实验室里的宝贝 。

因为它们生长迅速 , 而且菌丝都是单倍体 , 没有显性基因遮盖隐性基因的麻烦 , 正是研究基因与性状的良好模型 , 所以直到今天 , 它们都是遗传学和细胞生物学上相当重要的模式生物 。
不过 , 这种霉菌与基因组标签假说的联系和它们的单倍体特征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 因为是不是单倍体是细胞核里的事情 , 而我们关心的是这种霉菌的线粒体里的逆转录质粒 。
一般来说 , 质粒是一些环状的小型双链DNA , 自主地复制出许许多多份 , 分散在细胞的基质中 。 逆转录质粒也是如此 , 唯一不同的是 , 其他质粒都是通过DNA聚合酶直接复制自己 , 逆转录质粒却是先转录成RNA , 再逆转录回DNA的 。
而这些质粒最令韦纳夫妇感到兴奋的是 , 它转录出来的RNA的3’端竟然也是一个带着CCA尾的迷你螺旋 , 它会展现出酶RNA的本领 , 在CCA尾的末端自我剪切 , 使每一个单体互相分开 。

不仅如此 , 这些RNA单体还可以发挥信使RNA的功能 , 在核糖体上翻译出一些蛋白质来 , 这其中又包括一个专门的逆转录酶 , 这个逆转录酶会专门识别这个迷你螺旋 , 结合上去 , 从CCA开始把整条RNA逆转录成许许多多环状的双链DNA , 也就是许许多多新的逆转录质粒 。 也就是说 , 逆转录质粒的RNA可以利用自身的迷你螺旋启动逆转录 。
如果你觉得这与转运RNA的迷你螺旋联系不够直接 , 还只是“像”而已 , 那么不妨往下看 , 在进一步的实验中 , 人们发现这两种质粒的逆转录酶真的可以结合转运RNA的迷你螺旋 , 然后从那里开始 , 把整个转运RNA都逆转录成DNA 。 XXIX既然已经谈到了“逆转录” , 韦纳夫妇的第三块碎片的确藏在逆转录病毒里 。
几乎所有的逆转录病毒 , 都要劫持宿主的转运RNA , 用那个迷你螺旋上的CCA尾启动逆转录 。 最大名鼎鼎的逆转录病毒当然就是HIV , 这是一种RNA逆转录病毒 , 基因组记录在一条单链RNA上 。
当它们嵌入人体的细胞 , 就要利用自身携带的逆转录酶 , 把这条单链RNA逆转录成一条双链DNA , 插进细胞自身的染色体中 , 从此再也无法被免疫系统清除 。 其中 , 把单链RNA逆转录成双链DNA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 。

在这里 , 我们只需记住一件事:HIV的逆转录酶不能凭空逆转录一条RNA , 而必须有个什么东西事先结合在RNA上 , 给它开个头 , 而那个“东西” , 就是转运RNA的迷你螺旋 , 它们开的头 , 就是那个CC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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