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崇阳当年从部队转业回来后 , 分到了当地的棉纺厂 , 因为经济不景气 , 晶晶3岁的时候 , 他下岗了 。
为了家里的开支 , 更为了晶晶的成长 , 肖崇阳四下寻找挣钱的门路 , 没文化没技术 , 他便去出苦力 。
他先是拉了几年的板车 , 给人装货卸货 , 后来 , 就加入了送煤气罐的队伍 。 这一干 , 就是风雨无阻的16年 。
在晶晶的印象里 , 爸爸总是早出晚归 。 每天一大早 , 在她还没有醒来的时候 , 爸爸就已经骑着那辆破旧的三轮车出门了 , 夜里很晚了 , 才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回来 。
那年代还没有电梯 , 她不能想像 , 瘦弱的爸爸 , 是怎样一次次扛着30多公斤重的煤气罐 , 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上到各个楼层 , 送到人家的厨房里去 。
她只知道 , 夏天晚归的爸爸 , 衣服总是被汗水湿透着 , 冬天到家后 , 爸爸的身上 , 则是久久散不去的寒气 。
她不善言辞的爸爸 , 因严重的关节炎和腰椎病 , 时常锺着腰 , 满脸的隐忍和疲惫 , 但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叫过一声苦 。
那时候的妈妈 , 则满脸的歉疚 。 因常年慢性病的折磨 , 妈妈不能外出工作 , 但她总是尽力做好家中一应事务 , 贴心地照顾着晶晶 , 不让爸爸为家务事烦心 。
一日三餐 , 寻常烟火 , 抚慰着这平凡的一家人 。
而晶晶能做的 , 就是努力学习 , 让一张张奖状 , 像一颗颗闪亮的星星一样 , 照亮家中那寒酸黯然的房屋 , 照亮爸爸妈妈的眼睛 。
从小到大 , 晶晶都踏实好学 , 从不让父母为她的学习操心 , 这就是她能做到的 , 最好的报答 。
她的乖巧和懂事 , 往往让肖家夫妇湿了眼眶 。
本来想 , 这样的生活会一直平静地维持下去 , 哪承想 , 妈妈怕自己不久于人世 , 不想再隐瞒她的身世 。
祁春兰向晶晶道出的秘密 , 对晶晶来说 , 不亚于晴天霹雳 。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爸爸妈妈的爱 , 她觉得自己的父母是天下最好的父母 , 她是在他们爱的滋养下长大的 , 她的精神世界 , 比很多孩子都要富足 。
晶晶痛哭着扑到妈妈身上 , 紧紧抱住她 , “我不管 , 不管你们咋说 , 反正在我心里 , 你们就是我唯一的爸爸妈妈!妈妈 , 不要死!”
祁春兰难舍地看着晶晶 , 心都要碎了 。 她多想陪着宝贝女儿长大 , 直到她学业有成 , 结婚生子……
可上天没有怜惜这一家子 , 两年后 , 祁春兰还是去世了 。
肖崇阳的日子更难过了 。 有人劝他再找一个老婆 , 说他一个人当爹又当妈 , 照顾晶晶太辛苦了 。
可肖崇阳生怕再找的人 , 不能全心全意对晶晶好 , 他不想让晶晶再受任何一点委屈 , 所以一直也没有组建新的家庭 。
他的年龄越来越大 , 扛煤气罐的活儿 , 对他来说越来越勉为其难 , 但他还是拼命坚持着 。
有的人家会因为他腿脚不利索 , 送到的不及时 , 对他说很难听的话 , 他都忍了 。
他不是没有脾气 , 不是不想要自尊 , 但他需要这份工作 , 他要凭自己的微薄力量 , 努力给晶晶撑起一个家 。
在肖崇阳的全心爱护下 , 晶晶各方面都发展良好 , 几年后 , 还考入了华中农业大学 。
在祁春兰的墓前 , 说出这个喜讯时 , 肖晶晶和爸爸都哭了 。 她多想妈妈还在世 , 和他们一起分享这个好消息 。
肖崇阳既高兴又心酸 , 心里的压力也更大了 。 要供一个大学生完成学业 , 对一个逐渐年迈多病的体力劳动者来说 , 真的太难了 。
晶晶把父亲的艰辛看在眼里 , 上大学后她更加刻苦地学习 , 争取到了全额奖学金 , 还坚持勤工俭学 , 她的自强自立 , 让同学们刮目相看 。
品学兼优的肖晶晶 , 本科毕业后被保送了研究生 , 攻读硕士后 , 又被保送 , 要到加拿大读博士去了!
出国读博 , 一时成了当地的新闻 , 肖崇阳走到哪里 , 都能感受到羡慕的目光 , 听到祝福的话语 , 他被生活压弯了的腰 , 终于伸展了一些 。
在肖晶晶出国前夕 , 父女两人正忙着收拾着行装 , 突然有不速之客造访 。
那是一对自称姓杨的夫妇 , 开口就说他们是晶晶的亲生父母 。
妈妈祁春兰临终前 , 给晶晶说过她的身世 , 加上面前这对夫妇和自己极其相似的长相 , 已经让晶晶知道了答案 , 但她的内心里 , 根本就无法接受 。
“你们说是我父母 , 那这么多年 , 你们都在哪里?你们今天来 , 到底想干什么?”晶晶握着爸爸肖崇阳冰凉而颤抖的手 , 冷静地问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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