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情完又砸他饭碗,太讽刺了( 二 )



轿夫提供服务 , 客人掏钱买服务 , 有什么问题?

把“抬顾客上山”视作“被践踏尊严” , 才是对轿夫最大的歧视 , 才是在砸这一整个行当的饭碗 。



网友出于好心的担忧不无道理 , 网暴者也固然不对 。
然而在急冲冲地、义愤填膺地消灭这种“劳动有贵贱”的价值观前 , 没人聊一聊——
为什么会产生这种观念 , 它又真的只是个别“键盘侠”的圣母和伪善吗?
事实上 , 这种看到“有人卖力气有人很安逸”而产生不适 , 真实而普遍 。

据经济观察报了解 , 滑竿服务是各地景区的一种特色服务 。

但按在某景区从事15年滑竿服务经验的老赵总结:
“游客多生意反而不好 , 大家都觉得不好意思坐 , 游客少的时候生意倒是有 。 ”
坦白地说 , 换作是我——
也不好意思让前文那位80多岁的老年棒棒帮我搬那么重的行李 , 又或是让景区的轿夫抬着我上山下山 。
或许 , 这种不适感的产生背后 , 更根本的是两种文明的冲突 。
02职业逻辑的不兼容
都说“劳动光荣” , 坐办公室的、和太阳底下卖力气的 , 只是分工不同没有贵贱区别 。
但不可否认 , 很多传统行当就是更劳累辛苦 。
9.6分纪录片《最后的棒棒》开篇就说:“没有人发自内心地 , 想当一名光荣的人民棒棒 。 ”

像轿夫、棒棒这样的体力劳动者 , 重庆话里叫“下力的” 。
下力的人 , 靠卖力气挣辛苦钱 。 片子里的棒棒老黄 , 为了养女儿、养孙子 , 肩挑背扛 , 游走于大街小巷 , 从事人力搬运工作 。 雇主有多少东西 , 不管挑不挑得动 , 都往肩膀上压 。


风吹日晒和吃力是其次 , 一些传统古老的工种 , 往往还意味着危险 。
不少新闻报道过泰山上的挑山工 , 为了养家糊口 , 他们用最原始的劳作方式 , 每天上下泰山 。
一趟20公里的山路 , 七千多级台阶 , 每天要来回3、4趟 。
去过那里的不少游客 , 看到一些身材羸弱的人 , 挑着100多斤的货物攀登十八盘 , 都曾为他们感到心惊肉跳 。




重庆武隆天坑地形其实也很陡峭 , 据橙柿互动的采访 , 轿夫赵师傅也说过:
“上山容易下山难 , 抬上去喘息困难 , 抬下来是往前冲 , 比较危险 。 ”
这些传统行业的共性是 , 出卖的都是最原始的体力、从业的都是年纪比较大的人 , 年轻人不愿意干 。
任你怎么说它光荣又平等 , 就是更苦、更不体面、没有什么发展前景 。



就连他们自己也常教育小孩:
“你现在不好好读书 , 长大跟我一样干苦力 。 ”
在澎湃新闻采访的拍摄视频里 , 尽管景区当地的轿夫 , 回应着”坐滑竿是对我们工作的支持没有不尊重 。 “
但镜头扫过一个个轿夫 , 却清一色是看着五六十岁、瘦骨嶙峋的中年人 , 很多甚至是头发花白的老人 。



觉得人家辛苦是一方面 , 更重要的是做轿子这活儿 , 属于人家辛苦你安逸 。
看着年纪跟你爸一般大 , 劲儿可能还没你大的体力服务者 。

再低头看看自己 , 一个身强力壮白白胖胖的城市小伙 , 戴着墨镜坐在人家的轿子上 , 悠哉悠哉地享受他的重体力劳动 。

怎么看怎么像一个剥削奴役人家的土地主 , 感到尴尬别扭也无可厚非 。



就像你满身罗绮坐在街边的小板凳上 , 让一个60多岁的老婆婆躬着身子给你擦皮鞋 。

即便是为了光顾人家生意 , 但众目睽睽之下 , 也总觉得像趾高气昂地让人弯腰低头为自己当奴仆 。
明明是人 , 却像把人当牛马 , 透着一股旧社会里的阶级感 。



而且 , 这些上了年纪还要出来谋生的老人家们 , 越是遵从过去那套谋生智慧表现得毕恭毕敬 , 年轻人感受到的心理负担越大 。
在采访重庆轿夫的视频底下 , 不少评论小心翼翼地自白:
真正带来不适感的 , 不是体力劳动者的服务 , 而是他们低声下气的服务态度 。
有人提到自己更喜欢用货运公司的搬家工人 , 因为对比过去见到的棒棒:
“他们态度更不卑不亢 , 就像去甲方公司演讲了一个PPT , 讲完拍拍屁股就走了”——
它更接近我们平时所说的“甲方乙方式”的平等服务关系 。



而说难听点 , 像轿夫、棒棒、擦皮鞋等工种 , 带给城市文明里的长大的年轻人的印象 , 依然不具备这种职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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