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你的侄儿？”
“嗯 ， 没错 。 ”
“你有一个低能侄儿 ， 怎么隐瞒不报？”
“我想 ， 现在姑娘找对象 ， 一半是找婆妈 。 所以我把妈妈脊椎骨坏了 ， 卧床不起的事 ， 毫不隐瞒 ， 全告诉了你 。 难得你对我妈妈一片真情 ， 天天帮她擦身 。 至于这个侄儿 ， 他有他的父母 ， 我哥哥又在外地 ， 假如我家的事都要告诉你 ， 那我要写本家史、族谱啦 。 ”
“可是你家有低能儿的家族史 ， 这不是小事 ， 怎好不说呢？”小孙老师想起管老师的悲剧 ， 她对自己的婚姻 ， 不得不重新考虑 。 她把结婚用品往新房里一扔 ， 推托采购物品时累了 ， 头痛得厉害 ， 打算回家 。
于大中还以为她脾气大 ， 压根儿没想到她在为当人母而担忧 。
这时 ， 于大妈在叫她“倩倩——” 。 这几天连续高温 ， 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多难受啊 。 小孙老师想 ， 让我再给她擦一回身子吧 ， 以后自己不一定会再来了 。 于是 ， 她倒来水 ， 给老人擦身、洗脚 。 擦洗完毕 ， 小孙老师起身告辞 。 于大中推出摩托车要送她 ， 小孙老师说：“你家有客人 ， 等会你要招待他们 ， 不用送了 。 ”于大中想 ， 多么善解人意的倩倩？就是脾气太大了一点！
再说小孙老师回到家里 ， 她反反复复考虑 ， 如果与他成亲 ， 婚后总要生儿育女 ， 一旦生下个低能娃 ， 与管老师一样 ， 到处是怜悯的目光 ， 一些不关痛痒的同情 ， 这叫人简直无法生活下去 。 这桩婚事非要快刀斩乱麻！当她真要下决心与于大中割爱断情时 ， 却又想起了他天天用摩托车送自己回家的情分 。 断了情 ， 再找一个能像他那样关心自己的人 ， 谈何容易？断了情 ， 他与自己一文一武理想的搭配也将随之消失 ， 丰厚的收入也随之而去 。 感情、人品、经济 ， 这是爱情的基础 ， 既然基础如此厚实 ， 我为何非要与他断情呢？除此之外 ， 能不能寻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呢？
突然 ， 她想起了老师们议论时提到过的精子库 。 我可以与他结婚 ， 为了优生 ， 我们可以人工授精嘛！这不就避免了管老师悲剧的重演吗？
小孙老师想到了人工授精 ， 就赶到医院的精子库去咨询 。 问他们办理人工授精要有哪些条件、手续、费用 。 医院里的忻医生热情地接待了她 。 告诉她：“办理人工授精要夫妇一起来 ， 带好四证：即身份证、户口簿、结婚证和夫妇双方的体检证明 ， 证明男方患有不育症 。 至于费用 ， 由于精子都是大学里师生捐献出来的 ， 医院也不收费 。 但是 ， 女方能不能授精 ， 需要专门检查 ， 第一次费用在2000元以内 。 万一第一次失败 ， 第二次费用在1000元以内 。 以此类推 。 直到成功为止 。 ”
小孙老师听到要夫妇双方一起来 ， 她的头皮就发麻了 。 我是这样打算 ， 于大中能理解、支持我吗？他不理解、不支持 ， 尽管精子库的大门敞开着 ， 他不愿 ， 人工授精将成泡影 。 她决定找于大中开诚布公地谈一次 。
那一天 ， 他们相约在公园里 ， 于大中刚就坐 ， 小孙老师就提出：“大中 ， 有些人结婚前就约定婚后不生育 ， 我考虑你做不到 ， 我也想要个孩子 。 但是孩子质量的好坏 ， 虽说父母共同负有养育的责任 ， 可是最终还是落到母亲身上 。 为此 ， 我要郑重提醒你 ， 希望你不要重蹈你哥哥的覆辙 ， 也生个低能儿 。 害了你 ， 也害了我 。 ”
于大中对小孙老师提出的问题 ， 毫无思想准备 ， 说白了 ， 婚还没结呢 ， 他哪会去想这些事？他眨巴着眼睛说：“谁愿生个低能儿？我哥哥也不愿意啊 。 生出来之前谁也不知道 ， 这要生下来才知道啊 。 ”
“哪能这样不负责任？你们家有生育低能儿的家族史 ， 你身上说不定就带上了这种遗传因子 。 所以我和你结了婚 ， 孩子要有 ， 但要人工授精 。 ”
于大中跳了起来 ， “不行不行 。 你提这个问题简直荒唐透顶 ， 我又没和你生过孩子 ， 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孩子一定是低能儿呢？”
小孙老师见他脸红脖子粗 ， 非常激动的样子 ， 这是和他交朋友以来第一次才看到 。 她放缓了口气说：“大中 。 这事不能试一试 ， 生下一个低能儿 ， 你就要对他负责到底 。 现在提倡优生优育 ， 选用优良精子 ， 进行人工授精 ， 这对社会进步 ， 家庭幸福 ， 关系大着呢 。 ”
“我不是太监 ， 你去人工授精 ， 叫我脸皮往哪儿搁？这事我不答应 。 ”
于大中关门落栓 ， 没有商量的余地 。 小孙老师也只好闷闷不乐地发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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