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点·观察 为什么我们还不能用嗅觉来体验电视娱乐?( 二 )


嗅觉背后的机制
也许最根本的问题在于,我们并没有完全了解嗅觉究竟是如何起作用的 。直到1991年,两位哥伦比亚大学的科学家发表了一项研究,发现人体嗅觉依赖于约1000个不同的基因——占总基因组大约3% 。这些基因所编码的受体占据了鼻腔上部组织的一小块区域 。在这个嗅觉组织中,每个细胞只表达一种类型的受体,当不同的气味分子与受体接触时,这些细胞共同作用,触发传递至大脑的神经脉冲 。在嗅觉受体的帮助下,我们能探测到大约一万种气味 。
这两位科学家——琳达·巴克和理查德·阿克塞尔——因为这项研究在2004年获得了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 。那么,气味是如何激活我们的嗅觉受体以发送信号的呢?科学家们仍然存在争论 。
萨斯基亚·威尔逊-布朗是加州洛杉矶市的非营利性机构艺术与嗅觉研究所(Institute for Art and Olfaction)的创始人,她解释道,目前有两种关于人类嗅觉原理的理论 。第一种理论认为,当一个分子通过我们的嗅觉受体时,原子间的微弱静电力会触发一种能量振动 。这些振动频率被转换成电子信号,通过这些信号,嗅觉数据就可以传送到大脑并进行处理 。
第二种理论得到了更广泛的支持,即气味分子可能更像一把可以开锁的钥匙,并以这种方式向大脑传递神经信号 。威尔逊-布朗表示,人工嗅觉设备的开发就像要求中世纪的艺术家在掌握透视法的基本原理之前,复制一幅逼真的画作 。
“气味不像颜色,我们可以用RGB或CMYK来复制我们想要的任何色彩,”威尔逊-布朗说,“但每一种气味都有它独特的组成 。”
尽管有些气味是由单一分子触发的,但大多数气味源自于多种气味分子,而每个气味分子通常会触发多个嗅觉受体 。而且,在气味中发现的某些化学基团似乎比其他基团的作用更大,但仅凭化学式很难预测一个分子会产生什么气味 。在这方面,一个很好的例子就是三种化学性质相似的内酯分子,尽管它们有相似的化学结构,但一种是薄荷味,另一种是黄油味,第三种则是樟脑味 。
所有这一切,都使得根据需求预测并人工再造气味变得极其困难,尤其是开发人造气味的大部分工作都由行事隐秘的跨国公司严密守护 。
“我们没有可供参考或是帮助我们理解的数据库,”香水策略师奥利维亚?杰兹勒说道 。她是咨询公司“嗅觉未来”(Future of Smell)的创始人,曾为世界经济论坛、维多利亚的秘密和迪奥等品牌开发过香水 。在很大程度上,她和同事们必须依靠不断的尝试和试错,“世界上所有真正优秀的香水研究都集中在五家公司的实验室里” 。
文化中的气味
【视点·观察|为什么我们还不能用嗅觉来体验电视娱乐?】第二个障碍更多的是体现在文化上,而不是生物学上:嗅觉本身存在一个形象问题 。嗅觉被认为是一种低级的东西,这是贬抑身体的柏拉图等哲学家遗留下来的观念 。在香料和芳香剂生产商德之馨(Symrise)公司工作的香水师纳迪布?阿查布表示:“气味是最现实主义的东西,即使你看不见它,它也会实实在在地进入你的鼻子 。”
奥利维亚?杰兹勒表示赞同 。她曾在英国苏塞克斯大学的实验室工作过,主要研究嗅觉和其他感官的机理 。她指出,嗅觉在学术上的严谨性很少得到应用 。“嗅觉被认为是感官中最低级的,因此也是研究最少的,”她说,“但这是唯一与我们大脑有直接刺激联系的感官——分子沿着鼻腔直接与嗅觉受体结合,并将信号传递至大脑的杏仁核 。”她还提出一个理论,认为今年的新冠肺炎大流行可能在不经意间使人们认识到嗅觉的重要性,因为失去嗅觉是新冠病毒感染的症状之一 。
还有一个额外问题是对某些气体的厌恶 。我们对那些令人厌恶的气味往往也更加敏感,但这种情况往往具有高度的个体差异性,有时就取决于基因中的微小差异 。因此,我们很难把握合适的气味释放量,因为要考虑到不能让一些人觉得难以忍受 。
电影导演格蕾丝·博伊尔在人造气味方面进行了大量尝试,包括360度拍摄的电影《蒙杜库鲁》(Mundukuru) 。她指出,人们通常认为嗅觉的重要性低于其他感官,这可能也阻碍了人造气味领域的发展 。目前她经营着一家沉浸式视频制作公司The Feelies,该名称源自奥尔德斯·赫胥黎的著名小说《美丽新世界》(Brave New World)中的一个类似场景 。
博伊尔表示,在创作过程中,气味往往被放在次要位置,是一种事后添加的东西 。要想让气味成为娱乐元素,就必须从一开始就加以考虑,将其融入到剧本中 。“你不会为单簧管写一首曲子,然后在钢琴上猛弹,还指望它同样有效,”她说,“写作、拍摄和传达这三个阶段都需要真正做到多感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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