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名妓赛金花晚年饥寒而死 名流竞相题写墓碑( 三 )


香冢是假的,赛金花的墓倒是真的,她确实安葬在陶然亭 。她也是妓女出身,在八国联军侵占北京时还出了点风头:给一位德国将军当上情妇,后来还去欧洲晋见过维多利亚女皇和威廉皇帝 。赛金花这个名字,今天的中国人念起来总有点拗口,或许,这就是耻辱的感觉吧?
她在历史上惹的是是非非我们姑且不议,一切都已交给黄土来评价,但是三尺之下,她会对自己的一生作何感想呢?西方的诗哲说过“女人,你的名字是弱者”,只是对赛金花这样的“弱者”,我们在谴责的同时却不敢寄予丝毫的同情 。青苗在半个世纪前的《陶然亭访墓记》中,倒是有勇气说了些温和的话:“赛金花的坟墓,就斜对着陶然亭,没有松柏,没有白杨,一片寂凉的荒野,我相信,那位名媛的孤魂在这荒凉的地方会觉得寂寞的吧 。”
生前最热闹的人,死后常常最冷清 。那时候,赛金花的坟茔虽座落下不毛之地,但至少还能寻找得到,至少还剩半堆黄土和一块残碑吧 。
如今我再去陶然亭,按图索骥,发现这位著名的交际花的荒冢早已被夷为平地,原址已没有任何标志 。当初那些曾经“惊艳”的高官巨贾(包括她本人在内),是怎么也想象不出一代名花会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所以陶然亭虽确有赛金花之墓,但已名存实亡 。
曾朴以赛金花为模特儿著述的小说《孽海花》,甚至将许多虚构的情节安在赛金花身上,对读者造成了误导 。譬如说她随洪钧出使德国时,“浪漫放荡,天天交际,夜夜跳舞”,并且勾搭上了瓦德西,以至瓦德西后来率军侵占北京,公务之余四处查找老情人赛金花的下落,终于重续前缘 。
上海某采访人员采访曾朴(笔名“东亚病夫”)之后,也以讹传讹:“赛于随洪出使德国时,与瓦德西将军有染,故八国联军入北京时,瓦德西寻之 。赛应瓦德西将军之召到北京去仍挂牌子,日夜陪伴瓦德西,骑马招摇过市,红极一时,北京市民号之为‘赛二爷”’ 。
对此,赛金花本人做过两点反驳 。首先,她翘起三寸金莲给采访人员验证:“你看我这双小脚,怎么可能跳舞呢?”更不可能在德国与瓦德西一舞订情,那时候根本就不相识 。其次,她声明庚子事变时与瓦帅交情虽好,彼此之间关系还是清清白白的:“就是平时在一起谈话,也非常守规矩,从无一语涉及过邪淫 。这都是有人见我常同瓦骑着马并辔在街上走,又常常宿在他的营里,因此便推想出我们有种种不好的勾当来 。”
但在中国,有许多争是“越描越黑” 。赛金花再怎样开脱自己,也无法打消人们丰富的联想 。瞧她还着男装、穿皮靴、骑战马,与敌酋并驾齐驱,并且喜欢别人以“爷”相称,这不跟后来的川岛芳子似的吗?幸亏赛金花在战前即是一代名妓,否则人们非怀疑她是女间谍不可 。
瓦德西与赛金花,都是因绯闻而遭到街谈巷议,就像百年后的美国前总统克林顿与莱温斯基一样 。
因为绯闻的缘故,后人才记住了八国联军的统帅叫瓦德西,他的相好叫赛金花 。绯闻,居然比惨痛的历史本身更有感染力,这真是中国人的悲哀!更耻辱的,是居然还有人津津有味地编造瓦、赛二人在仪鸾殿同床共枕的情节 。这是哪来的雅兴?要知道,那可不是在别的地方,而是在中国的皇宫 。侵略者在中国的皇宫里作威作福,不就等于是对一个民族的侮辱吗?
战争,原本是应该让女人走开的 。可历史上常常有如此尴尬的时候:一个国家的男人们无力保护自己的女人,于是女人们只好自救,通过各种方式,苟全性命于乱世 。赛金花很不幸地选择了一种比较“出格”的方式,使名誉受到极大损害 。她确实为德国军官伴宿,但毕竟没有为虎作伥、助纣为虐,某些场合甚至还是颇有良心的 。
汪嘹翁编撰的《赛金花事略》记载:“庚子联军之役,德法则残暴奸掠无虚日 。赛金花目睹伤心,以洪夫人名义盛妆往谒瓦德西帅,具陈民苦 。瓦颇嘉纳,极约束本军,更通牒于法营,居民可宁居 。京师人甚德之 。”救民于水火,按道理讲应该是皇帝和慈禧太后的职责,却成了妓女赛金花不得不多管的“闲事” 。她这一管,也给自己带来了诸多麻烦 。
好在天地人心是杆秤,勇于为赛金花主持公道的,绝非仅仅我一人 。苏曼殊在《焚剑记》中说过:“彩云为状元夫人,至英国,与女王同摄小影 。及状元死,彩云亦零落人间 。庚子之役,与联军元帅瓦德西办外交,琉璃厂之国粹赖以保存……能保护住这个文物地区,不使它遭受捣毁破坏,也应算她做了一桩好事 。”更大的贡献,恐怕也超越了她的身份与能力 。赛金花毕竟只是赛金花 。一个弱女子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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