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星|“人类世”“熵世”与“末世”


行星|“人类世”“熵世”与“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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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6日 , 人们在英国伦敦特拉法加广场参加集会 , 号召为应对气候变化采取更多行动
只有超越民族国家框架、在行星层面发展负熵性治理 , 人类才有未来;为了使这样一个未来成为可能 , “美国优先”式的“特朗普主义政治”必须被推翻 。
吴冠军
如果说“技术”是当今时代的核心关键词之一 , 恐怕很少有人会反对 。 人工智能正快速改变着人类社会的结构 , 基因工程正在改变人类生命的结构 , 仿生技术则改变着人们对“人类”的理解 。 在当代欧洲思想界 , “技科”(技术科学 , technoscience)一词已然取代了“科技”这种表述 。
“技科”和“科技”同样强调科学与技术的深度关联 , 但前者诚如当代法国思想家让-皮埃尔·杜佩所言 , “有意指出了科学从属于经由技术掌控世界的那份实践性雄心” 。 在杜佩看来 , 技术从来不是躲在科学后面的“小跟班”;相反 , 正是通过它 , 人类不断地“掌控”世界 。
那么 , 技术迅猛发展的当下 , 人类对世界还能“掌控”到什么程度呢?
包括杜佩在内的当代欧洲思想家们 , 用“人类世”阐述人类身处的当今这个时代 。 “人类世”这个概念 , 因诺贝尔奖得主、大气化学家保罗·克鲁岑写于2000年的《我们已进入“人类世”?》一文而进入学界视野 。
在克鲁岑看来 , 工业革命以降(尤其是1784年詹姆斯·瓦特发明蒸汽引擎) , 人类仅凭自身这个单一物种 , 对地球这个行星面貌变化的影响是如此之大 , 以至于构成了一个独特的地质学纪元——“人类世” 。 “人类世”的到来 , 一方面标识了人类这个物种所发展出的“文明”的巨大力量 , 另一方面也恰恰指向它在行星层面所导致的种种巨大问题 , 从生态变异到技术末日 , 以及全球共同体秩序之无根性所造成的“黑洞性奇点” 。
当代法国技术哲学家斯蒂格勒 , 在其2018年出版的《负人类世》一书中 , 将“人类世”称作“熵世” , 因为在这个地质学纪元 , 熵剧烈增加 , 尤其是生物圈熵增速急剧蹿升 , 使“人类世抵达了其生命界限” 。 在斯蒂格勒看来 , 人类世“无法生活、资不抵债、不可持续” , 它本身就是“一个行星尺度上操作的大规模且高速的毁灭过程” 。
“熵”本身是一个物理学概念 。 热力学第二定律又被称作“熵增定律” , 它指的是一个孤立系统的混乱度(“熵”)只会增加不会降低 , 直至抵达最大值(亦即死亡) 。 斯蒂格勒用“熵世”标识当前人类身处的这个地质学纪元(“人类世”) , 突显出了作为一个准孤立系统的地球在晚近数十年急剧熵增的状况 。 斯蒂格勒认为 , 所有生活在“人类世”中的人们的任务 , 就是“走出人类世” , 这意味着去开启在行星范围内稳定推动“负熵”增长的“负人类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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