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文|宋子文：试图从泥潭里起飞( 二 )_宋子文|中国近代史|历史|抗日

那次激烈争吵让宋子文在此后长达数月的时间里彻底靠边站。当天下午，当作为外长的宋子文陪同英国军队新任将领蒙巴顿将军来到蒋介石官邸时，他竟对身边的宋美龄说：“让他（宋子文）走，他不走，我就不下楼。”宋子文不被允许参加高层次外交会面，他受到的禁锢，从“宋档”中此一时期的往来函电中可见一斑，在写给美国密友、前中国国防供应公司总裁杨门的信中，宋子文说自己“如同坐牢” 。
直至1943年年末，宋子文才在亲友劝说下向蒋认错。蒋亦在当年年末的日记里自责：“暴戾傲慢之气，仍未能减除”、“虽子文辞修之骄横跋扈自应斥责……乃不责己而责人，是为本年最大之羞惭。”
蒋宋这次争执以及其后造成的问题，只是两人20年合作中无数矛盾中的一次，也可视为蒋介石与其高层僚属关系的缩影。
“他们每个人都知道政府的极端腐败和低效，但已经无力解决。”吴景平说，“说到底，个人才华的施展需要一个反作用力，下面是个泥潭，怎么可能起飞？”历史学家希图从解密的宋子文档案中打捞真实。而历史给人带来的最大智慧莫过于提示人们那些不该遗忘的事。
惨痛代价
1943年11月22日开始的开罗会议，中、美、英元首共同讨论如何协调对日作战的共同军事问题和战后如何处置日本等事宜。
意气用事与强权相伴。因为此前的争吵，蒋介石撇开宋子文，自带一批幕僚前往。蒋一面在日记中抱怨没有足够好的英文翻译，一面径直走到了决定战后世界新格局的会议桌前。“如此重大的会议，蒋介石至少应该让主管外交的宋子文来参与决策。” 吴景平说, “当时宋子文的外交已经做得十分个性化。美国的几位高官都与他关系密切，他甚至知道哪一件事情找霍普金斯的哪一位秘书。”
那一次会议，在吴景平看来是 “错过了历史给予中国的机会” 。“机会”即指开罗会议上讨论的“中国台湾、中国东北、朝鲜、越南、琉球等议题，也涉及战后日本天皇制度的存废” 。
“当时美国希望中国出兵占领日本。但是，当时蒋介石没有同意，他认为罗斯福别有他意。”吴景平说，“中国被日本占领半壁江山，被占领国的处境，蒋介石非常明了。加之，占领军在战后日本一定会面临大堆问题，而中国已是自顾不暇。”
更令人意外的是蒋介石主动放弃琉球。两年后的开罗会议上，罗斯福总统明确提出：“日本当年用不正当手段抢夺该岛的，也应予剥夺。”“当时蒋介石的回答是：自甲午战争之后，琉球已经不属于中国。希望与美方共同管理。”
“这不但与会议前夕，宋美龄与宋子文与罗斯福达成的共识相左，也与蒋之前对日关系规划相违背。”1942年，蒋介石曾经写下自己对日关系的规划：收回台湾、东北、琉球。“可见他是将台湾与琉球视为同一等级的问题的。”
是什么原因导致蒋介石态度突变？“这与蒋介石此一时期的思想状态有关。”从蒋的日记中，吴景平看到他1942与1943年关注一本名为《中国之命运》的书。“他提及自己多少次阅读和审定这本书，并写下感想。蒋认为，中国自近代以来屡遭欺负，极有必要建立一个独立自主的政权。而中国获得独立的合理性，中国周边的国家也理应拥有。”
“在这样的思考中，当时的蒋介石又生发出一种超越民族主义的情怀。他甚至希望帮助南洋一些国家以及越南实施训政，再帮助他们独立。”吴景平说，“蒋介石没有看到，在公理之外，一个国家的实力具有何等重要的地位。美国对中国的援助和支持会随着战局改变而变化，这一点在之后的雅尔塔会议就体现出来了。”要真正看清“中国之命运”，需要“超越个人、团体、政党的狭隘利益，需要一个集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