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了一拳头就想挥上去 。
他突然疯癫了起来 ， 又哭又笑的 ， 他淌着眼泪 ， 说道：“那晚 ， 龙哥我本来想随便找个女的 ， 带到酒店去开心一晚 。 她自己走到我面前的啊 。 ”
他指了指自己：“她说 ， 带我走吧 ， 让我陪你一段儿 。 ”
又是“陪你一段” ， 我心突然痛了起来 。
“龙哥我让谁陪不是陪啊 ， 既然你开口 ， 那我就带你走吧 。 ”
龙哥抹了把眼泪 ， 逐渐冷静下来 ， 他回忆道：“我们朝着海边开去 ， 她一路上没说话 ， 她本来就话少嘛你知道 ， 谁知道 ， 走到民忧路那个左拐路口的时候 ， 我们等红绿灯 ， 她 ， 她看着路边的药店 ， 突然开口了……”
龙哥瞪大眼睛 ， 眼珠子在眼眶里抖动着 。
他一脸惊恐：“她 ， 她说 ， 你看到了吗？那儿站着一个小男孩 ， 满脸的血 。 ”
“满脸的血？”
“她说 ， 她看到一个小男孩 ， 趴在药店门口 ， 满脸血 ， 没有下半身 ， 很痛苦的样子 。 ”龙哥低下头 ， 双手插进头发里 ， 一脸疲惫 。
我猛地坐起来 。 难道 ， 关情是目睹了一场凶杀案 ， 所以被穷凶极恶的凶手盯上了？
“不是 ， 哈哈哈 ， ”龙哥猛地一抬头 ， 深陷的眼眶对着我 ， 双目无神 ， 仿佛透过我回到了那个夜晚 。
“哈哈哈 ， 下起了雨 ， ”龙哥说：“下起了雨 ， 这个婆娘还在说 ， 雨啊 ， 下得这么大 ， 都没有冲刷掉地上的血 。 ”
突然 ， 龙哥凑近我 ， 压低声音 ， 神秘地说道：“你猜 ， 那药店门口有啥？”
我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
“啥也没有 。 ”龙哥说：“那药店门口 ， 什么也没有 。 ”
“关情不会随便说这种吓唬人的胡话 。 ”我笃定地说：“甚至 ， 她从不说废话 。 ”
“可是 ， 只有我知道 ， 她说的是真的 。 ”龙哥的表情逐渐痛苦 。
龙哥离开后 ， 我订了一张去阿坝州的机票 。
从成都往阿坝州的大巴上 ， 我一路神志模糊 。 旁边的小美女关切地问我：“咋咯大哥？高反哇？”
她说着一口略微诙谐的四川话 ， 我听得懂 ， 也听得很亲切 。
这口音和关情很像很像 。
我在当地一个叫鸭拢的地方下了车 。
鸭拢镇只有一条主街道 ， 其余的小道通往山上 。
镇民们原本都是居住在山上的藏民 ， 政府修路后 ， 山民们逐渐在镇上安家 ， 日子越来越好过 ， 山上的人也越来越少 。
根据警方提供的资料 ， 这里就是关情的家乡了 。 我拿着关情那张穿白裙子的照片 ， 走进路边一个早餐店 ， 已经上午10点了 ， 店里没什么人 。
顶上的风扇呜丫呜丫地转着 ， 老板坐在靠里的桌边 ， 手里有规律地擀着面皮 。
我拿出关情的照片 ， 问他认不认识这个人 。
老板摆摆手：“我不是本地的 ， 你去那些藏族服饰店问看看 ， 那里老嬢儿比较多 ， 可能认识她 。 ”
路口一棵很大的石榴树 ， 树下围坐着几个老妪 ， 正用牙齿咬着线 ， 在那儿做着针线活 。
我在旁边观察了会儿 ， 到旁边店里买了一罐可乐 ， 然后认准其中一个看起来很好交流的老太太 ， 把可乐给她 ， 说：“阿姨 ， 我跟您打听个人啊 。 这人是你们镇上的 。 ”
阿姨看了我半晌 ， 不说话 。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我说的话 。 她孙子在一旁玩耍 ， 接过可乐就放在地上滚来滚去 。
我掏出照片 ， 递到她面前 。
老妪盯了一会儿 ， 突然惊慌失措地叫道：“血度母 ， 血度母……走 ， 走 ， 走……”
老妪用藏语手舞足蹈地朝其他的老妪比划着 ， 眼看着一种恐惧在其他老人中间蔓延出来 ， 大家纷纷站起来看着她 ， 而那个叫着“血度母”的老太太 ， 已经拉着她的孙子 ， 疾步走开了 。
我站在树下 ， 不知所措 。
我能感觉到她们的恐惧 ， 一种唯恐避之不及的本能的害怕 。
看来她们无疑是认识关情的 ， 那么 ， 关情到底做了什么 ， 让她们这么害怕呢？
围观的镇民越来越多 ， 这时 ， 一个在旁边站了许久的老妪 ， 走过来 ， 对着我手掌合十 ， 嘴里念叨念叨的 ， 然后把她的双手放在我捏着照片的手上 ， 喃喃说了一句什么话 。
随后她吆喝着其他围观的人 ， 同她一起离开了 。
看得出来这个老太太在当地是颇有威严的 ， 她带领众人散去后 ， 旁边藏族服饰店里 ， 始终围观全程的年轻小老板说：“自渡渡人 。 ”
“什么？”
他重复了一遍：“自渡渡人 。 ”
看我还是一脸懵 ， 他解释道：“刚才莫拉说的话 ， 是‘自渡渡人’的意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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