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想意决 , 立即动手 , 潜到陈茂茂家中 , 正打算动手开屉翻箱时 , 听得门外妇女撒娇的声音:“张老板 , 你好坏 , 这么久了才来一次 , 来 , 快到房里来!”张老板小声说:“别让隔壁的人听到 , 声音小一些!”二人边说边进了房间 。
柳七躲在马桶弄里 , 从布帘缝隙中看见:女的浓妆艳抹 , 年龄在30岁上下 。 男的是商家打扮 , 约50岁上下 , 嘴角有一颗明显的大黑痣 , 痣上长着几根黑须 。 时间是上午10点左右 。
二人一进房 , 云雨一番 。 柳七东西没偷过手 , 舍不得走 , 只好等他们完事离开后 , 趁机偷窃 。 想不到 , 二人完事后又在床上密谋毒杀陈茂茂 。 他躲在马桶弄里听得一清二楚 , 二人准备用砒霜下在酒里毒人 。
张老板临走时 , 亲了几下那个妇女 , 拘出一包砒霜 , 对她说:“黄依妹我的好娇娇 , 你毒死陈茂茂 , 孀居在家 , 我们来来往往亲热就方便多了 , 就不要等你丈夫不在家的时候再见面 。 ”
黄依妹撒娇道:“我要跟张老板结婚 , 偷偷摸摸来往 , 多么提心吊胆!”
张老板小声说:“你一孀居就结婚 , 人家会看出破绽 , 还是等孝满的时候结婚不迟 。 ”二人好像毒杀陈茂茂是易如反掌的事 , 把一切都估计得那么如意 。
二人匆匆离房后 , 柳七不敢逗留 , 将张老板扔在桌上的钱包顺手牵羊取走 。
柳七说:“过两三天 , 陈茂茂果然因病而死 。 ”
王绍兰问:“尸首埋在何处?”
柳七说:“听说埋在西门后县土地庙附近 。 ”
王绍兰说:“今天你供述的话很有价值 , 做了一件好事 , 也可以说你替陈茂茂申了冤 。 本官与你商量:今天 , 开头你是被告 , 你进陈家行窃 , 虽然没偷什么东西 , 顺手牵羊取走张老板的钱包 , 包里多少有些钱物 , 这就是盗窃 。 现在给你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 , 你愿意不愿意干?”
柳七知道自己有前科 , 不敢再嘴硬了 , 便一叠声说:“小人愿干!愿干!”
王绍兰微展笑容说:“叫你由被告转过来当原告 , 告发张老板与黄依妹!”
柳七说:“小人不识字 , 不会写状纸 。 ”
王绍兰说:“本官替你写!”
王绍兰随即派员查明 , 奸夫张老板乃中亭街双福绸缎店老板 , 名叫文生 , 他是个监生出身的 。
一切情况摸清之后 , 由王绍兰替柳七写状词控告张文生和黄依妹因奸杀夫 。
王绍兰承办此案 。 当即拘传张、黄二犯 。 张、黄以为陈茂茂已死半年 , 尸体早已腐烂 , 王绍兰也查不出是用何毒毒死的 。 所以在公堂上死赖活啼 , 只承认私通 , 不承认毒死陈茂茂 。 当柳七指控他们用砒霜毒害时 , 他们仍然矢口否认 。
最后 , 王绍兰唤出荣归弄地保马禄禄:“地保马禄禄 , 你对陈茂茂一死有何看法 , 当堂道来 。 ”
马禄禄说:“大人容禀 , 陈茂茂暴死 , 小人存疑在心 , 当时又看不出破绽 。 小人假装帮忙收殓 , 在马桶边捡到一方花手帕 , 好像是黄依妹用物 , 见上面有血迹 , 趁人不注意 , 我暗存口袋里 。 保留至今 , 呈上请大人查验 。 ”说毕将花帕呈给王知府 。
王绍兰验毕 , 果然手帕上血迹斑斑 。 王绍兰丢给黄依妹看 , 喝道:“此帕是不是你的?”黄依妹见帕 , 脸色脱白 , 言语支吾 , 但还是抵赖不招 。
王绍兰又取出一块遗骨 , 对忤作说:“此遗骨有何见异?”
忤作道:“回大人的话 , 正常死亡的遗骨 , 色白如灰 , 砒霜毒死的遗骨色黑灰斑斑 。 ”
王绍兰道:“此是何人遗骨?”
忤作道:“昨天小人随柳七到后县土地庙附近挖开陈茂茂坟墓捡取的遗骨 。 ”
王绍兰重敲惊堂木 , 喝问张、黄二犯: “现在物证人证俱全 , 你二人招也不招?”
二犯还着不说话 。 王绍兰晓得这些人是不见棺材不下泪的 , 是怕硬不怕软的 。 当下先革去张文生监生头衔 , 然后突然从签筒内抽出4条竹筹:“来 , 重打40大板 , 看他嘴硬还是板硬!”执行差役如狼似虎将张文生扳倒 , 连打40大板 , 打得张文生喊爹哭娘 , 屁股血肉模糊 。
黄依妹看怕了 , 全身发抖 , 跪在一旁 。
王绍兰问张文生招不招 。 张文生知道赖不过了 , 只好招认 , 黄依妹招得更加彻底 。
王绍兰宣布没收张文生绸缎店 。 收二犯下到死牢中 , 呈报上宪核批斩首 。
王绍兰对柳七说:“柳七 , 你对自己过去行窃知罪吗?”
柳七心想 , 王绍兰治法好严 , 办好奸杀案后转来又要审我的盗窃案了 。 我不能像张文生那样硬顶 , 否则同样皮肉受苦 , 最终还得什么都承认 。 柳七主动下跪 , 磕头道:“知罪!知罪!望大人让小人悔过自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