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星堆这样的考古新发现,迫使考古学家保持谦虚”( 二 )


法尔肯豪森说 , 三星堆考古发掘仍是一个持续的过程 。
2 任何考古发现都不能被发掘两次
哈佛大学费正清中国研究中心考古学教授罗万·弗拉德专门研究中国新石器时代晚期与青铜时代复杂社会的出现与发展 , 多年深入四川盆地考古 。 他说 , 三星堆新发现之所以重要 , 至少有三个原因:

2021年10月22日 , 三星堆遗址考古发掘现场保护大棚内的工作舱(无人机照片) 。 图|新华社
一是让学界和公众重新关注三星堆 。
在公众想象中 , 对一项考古发现重要性的理解 , 是随着时间推移而减弱的 。 新的重大发现激发大量媒体报道和公众讨论 , 让考古学家、历史学家和公众共同思考中华文明的起源 , 思考先人做了些什么 , 中华文明从哪里来 , 又如何演进到今天 。
二是随着考古科学水平的提高 , 新发现扩充了人类知识库 。
不管中国还是在世界各地 , 考古学家经常面临的一个大问题是 , 所做大部分工作都是破坏性的——发掘一处遗址时 , 就会在这个过程中破坏它 。 一旦有了新发现 , 就再也不会发现同样的东西 。 换言之 , 任何考古发现都不能被发掘两次 。
1986年发现的三星堆遗址完全改变了人们对中华文明起源的认识 , 推翻了中国文化发展的单一观念 。 当时的中国考古学家尽了最大努力来发掘和仔细记录一切 , 进行了出色的历史叙述和田野调查 , 但当时中国考古学的科学分析水平和今天完全不同 。
在从那时以来的近40年时间里 , 中国考古技术、考古方法和科学分析水平有了很大的进步 。 例如 , 40年前 , 针对动物骨骼和植物遗骸的考古学研究在中国还是空白 。 中国考古学家从上世纪90年代起开始展开这些考古方法的研究 , 如今在这一领域已处于世界领先地位 。 三星堆新发现中的丝绸残留 , 很可能20世纪80年代三星堆发现的化石中就含有 , 但当时没有被检测出来 。
三是三星堆考古新发现中的许多细节 , 将增进人们对中华文明早期阶段的物质文化和艺术的了解 , 它们对学界了解当时人们的生活方式 , 探寻三星堆文化如何融入更大范围的中华文明也非常重要 。
考古新发现 , 以“新的、高度细致的工作为这个重要遗址提供了前所未有的细节 , 这是了解东亚早期状态的一个重要窗口……三星堆的发现彻底改变了我们对多元、地域不同但相互关联的早期文化如何相互交织的认识 , 产生了后来被诠释为‘中华’文明的理解 。 ”
3 期待更多令人震惊的发现
波士顿大学亚洲研究中心副主任、兼职副教授罗伯特·穆罗韦克研究的领域包括中国和东南亚早期冶金发展、考古遥感以及考古与政治和民族主义之间的关系 。 他还是波士顿大学亚洲文化遗产研究计划主任 , 并参与编订阻止中国文物被走私到美国的“中国文物红色名录” 。

2021年3月10日 , 三星堆遗址考古发掘现场 , 考古人员利用电脑现场查看新发现的象牙雕 , 并进行记录 。 图|新华社
穆罗韦克从1986年三星堆被发现时起 , 就一直密切关注着三星堆考古进展 。 他说 , 三星堆遗址的发现 , “显然是中国考古学史上最重要的发现之一” 。
首先 , 三星堆的发现表明 , 成都地区是中国古代另一个不为人知的“国家级社会”/文明崛起的中心 。
过去 , 多数关于中华文明起源的研究集中在中国青铜时代早期华北平原即中原地区的“三代文化”(三代指夏商周) , 华北平原被视为“中华文明的摇篮” 。 从上世纪20年代到70年代 , 中国青铜时代考古学集中在这里 , 形成一种循环:对华北平原的更多研究产生更多惊人的考古发现 , 而这些发现又带来更多研究投入 , 但是没有寻找或认识到中国其他地区的早期文化发展 。
三星堆的发现改变了这一局面 。 突然之间 , 人们认识到在中国西南地区 , 存在另一个复杂社会早期发展的重要中心 , 其青铜器制造的质量和数量都十分壮观 , 与商朝文化旗鼓相当 。 但在中国古代文献里 , 这里只有早期的“蛮族”文化 , 在东周之前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 。
其次 , 三星堆的发现 , 揭示了一种有丰富宗教信仰的文化 。
虽然目前尚不清楚三星堆新出土的青铜雕像和面具是否描绘的是神祇形象 , 但其青铜艺术是纯粹的当地艺术风格与至少一些间接的华北平原影响的结合 , 后者被加以改造以适应当地的艺术品味 。 三星堆许多青铜器的整体形状和装饰类似于商尊 , 但规格不同 , 受到华北平原青铜器影响 , 但是属于当地的创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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