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一个人与命运的纠缠( 六 )

莫言看了这小说,对上校的评价是:他是生活中不可能有的人物,又仿佛是我们朋友。我觉得这就是小说“造人”的原则:“生活中没有”和“又仿佛有如朋友”,两者缺一不可。一般情况,前者容易做到,后者难。但这一次,我要从最私处出发去抱拥高贵的文学现实,在最不可描述之处着笔,在最接近一个下流故事之处,长出一个高尚故事,刻画一个让人同情敬重的受苦受难者的形象,我深感并不容易。

还有多少秘密可以被挖出来?

骆以军:“还有多少秘密可以被挖出来?”我想这是让您这部小说的读者,愈到后来,心中愈会冒出的震撼。我想这部小说许多人会有这印象或评论:“这不是‘麦家式的小说’。”但读完回潮再三,会有一种新的体会和想请您多和读者分享的,那很像是您放下了一个“最严谨训练之谍报员,顶尖的破译者”的壳子,第一次感受您的“活在这时代,这样一生流逝时光”,小说自由奔放的感悟。

麦家:其实还是“麦家式”的,只是我更具备了“文学经验”。文学经验说到底是一个如何迷人、动人的经验:从迷人入手,向动人靠拢。以前我的小说写的大多是在“赛场上”的“运动员”:特别的单位(701),特别的人(天才),特别的事(英雄的诞生和毁灭过程)。因为“特别”,占尽迷人的天时地利,但也因为“特别”,丢失了一些让人感同身受的亲近。读者也许会觉得这种人生离自己远,不易认他们为友。朋友交不成,文学现实就没有完成。文学现实就像玫瑰精油,每一朵玫瑰都认为它是自己的,读你的作品像在照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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