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艺谋|张艺谋:我不觉得自己的文革作品在回避( 二 )


因此,不论是过度解读还是可以营销,新片《归来》从第一次露面开始,就被认为是对80年代的张艺谋的回归 。
1994年的《活着》为他带来国际荣誉和知识分子的青睐,但随之也遭到被禁的命运 。从此之后,他的人生似乎转了一个弯,他慢慢由知识分子的偶像变成了他们的靶子,从《一个也不能少》的小小非议,到《英雄》巨大票房后的严厉斥责,以至于到《山楂树之恋》和《三枪》为他带来的巨大职业讽刺,而奥运总策划以及神秘的葫芦娃传闻则让张艺谋的形象更加复杂难辨,正邪难分 。
“我的这个模样,我的这个样子,我在公众面前的形象,很容易把你供起来 。其实,我还真不是的,我不是有意要做一个老顽童,而是我天生就有很多愿意尝试的心态 。”对于自己忽左忽右的思想取向,他显然没有太多纠结:“我其实一直都没有变,我算是用影像讲故事的人,我导演的画面的素质和想法要高于我的文学想法,我从来就不是一个作家型的导演 。”事实上,就像他在自己的自传里说的,张艺谋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他有自知之明,而且他喜欢迅速将自己工具化,他也喜欢在手艺里找到那份实实在在的快感,“我觉得我在视觉上还是有一定能力的,我在全世界导演中都不输给他们几位,我特别想拍大视觉的特棒的东西,大银幕,4K,3D 。”他一直平稳的声音在最后陡然有了一点拔高,脸上眉飞色舞流光溢彩,在那一刻,你终于明白了那些追随在他身边的人对他的敬意,作为一个西北男人,执固和骄傲是他们的本分 。
电影手艺匠人
如果和张艺谋聊得够久,你可以看得到他身上的许多个不同侧面的张艺谋 。
这其中有作为名人的张艺谋,对于媒体,他打得一套极精到的太极拳,他那滔滔不绝的口才具有强大的魅惑力,足以把一切人等隔离在安全线之外 。还有作为西北人张艺谋时的那份血性的刚硬,新片《归来》开始就开诚布公,这部片子我们不谈票房,他把“为什么不直面‘文革’”的问题用更平静却意义严厉地抛回给采访人员,那后面的意思是难道只有“把残酷和困难呈现出来就最牛吗?”当然还有一个旧派男人的老实与真诚,提到巩俐的时候会不自然地沉默和回避,当然实在没办法了,他也会坦然承认她一直是他的缪斯 。除此之外他还有平常男人的那种平凡的自得,比如他把他的潮归结于“我有个80后的太太”,他甚至不回避自己的庸俗,“有很多人骂你庸俗 。但我个人的选择是锻炼我自己,跟上这个时代,如果这个时代庸俗,我跟上这个庸俗 。我磨炼它,看我能不能适应它,而后改变它,所以我一直会试水商业电影 。这是我自己自觉的选择,不是别人想像的我是被强迫 。”
“你一生能认识几个人?大部分人不会走近你 。”他瞪了我一眼,眼中精光暴射 。“人家说你是大师应该是怎么样怎么样,说你拍的这太小儿科了,什么垃圾啊 。可是我就是喜欢尝试新的东西,我真的没有负担 。”
“时代变了 。”在采访中,张艺谋起码说了五次同样的话,但对于时代变了,他没有别的50后导演那种痛心疾首,他看上去有些微惆怅但看得出很开心,“时代变了,这个时代不需要教父 。”他眼望空中,有一种真正“自由主义者的洒脱”,是的,教父,他是真的不想做,也没野心做,也不屑去做,“我身体也很好,我自己认为我可能拍的时间还很长 。”他平静地说,那语气里丝毫没有中国现下成功人士想要再活五百年的豪气,而是一个精力过于旺盛的男人那手工匠人一般的痴心和狂热,“我们手艺人挣的都是辛苦钱,但我是真的喜欢拍电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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