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传记|宣城太守范晔与《后汉书》( 二 )


或许是过于顺利的缘故 , 范晔不免感觉良好 , 有点飘飘然 。 宋文帝元嘉九年(432)冬 , 扬州刺史彭城王刘义康母亲王太妃去世 。 刘义康把故僚们召集到府内帮助料理丧事 , 范晔也到场了 , 但他悲伤不起来 。 在刘义康母亲临葬前的一天夜晚 , 轮值的范晔兄弟俩邀了一位朋友躲在屋里喝酒 , 醉意朦胧之际 , 范晔忘记了利害 , 竟推开窗子“听挽歌为乐” 。 这件事传出后 , 刘义康非常恼怒 , 几句谗言上去 , 宋文帝就把范晔打发到宣城当太守去了 。
贬官宣城对范晔是一次很大的刺激 , 加上幼年生活的某些隐痛 , 使得范晔心情十分苦闷 。 那时 , 史学是“士人事业的一种” , 为了排解痛苦 , 范晔广集学徒 , 博览旧籍 , 以《东观汉记》为蓝本 , 凭着个人对历史问题的理解 , 博采众家 , 斟酌去取 , 自定体例 , 写出了传世名著《后汉书》纪传九十篇 , 成就了他一生事业的高峰 。 史载“(范晔)不得志 , 乃删众家《后汉书》 , 为一家之作”, 是年 , 范晔35岁 。
范晔之前 , 已有多家后汉史 , 社会上流传三国吴谢承的后汉书、晋薛莹的后汉记、司马彪的续汉书、华峤的后汉书、谢沈的后汉书、张莹的后汉南记以及袁山松的后汉书等 , 但范晔《后汉书》“简明周详 , 文字流畅 , 叙事生动 , 有重点而无遗漏 , 故后来居上 , 淘汰了以前各家的后汉史”。 梁代刘昭取西晋司马彪《续汉书》中八志共三十卷补入 , 并为志作注 , 这便是今人所见一百二十卷《后汉书》 。 史事的研究打开了范晔的眼界 , 他自述“本未关史书 , 政恒觉其不可解耳 。 既造后汉 , 转得统绪” 。 就是说 , 原来现实中的许多不能解答的问题 , 在同历史的经验相对照后 , 他逐渐整理出了一些头绪 , 心情也逐渐好转起来 。 范晔对自己的著作十分自负 , 认为这是一部“自古未有”“体大而思精”的佳作 , 其中论赞“自是吾文之杰思 , 终无一字空设 , 奇变不穷 , 同合异体 , 乃自不知所以称之” , 纪传“举其大略”、“细意甚多” 。 他很自信“此书行 , 应有赏音者” , 即便与班固的《汉书》比 , 也毫无愧感 。范晔虽然有些自夸 , 但他的著作确有超人之处 。 刘昭说:“范晔后汉 , 诚跨众氏 。 ”刘知几也说:“范晔博采众书 , 裁成汉典 , 观其所取 , 颇有奇工 。 ”《后汉书集解序》评价说:“《后汉书》拔起众家之后 , 独至今存 。 其裒尚学术 , 表彰节义 , 既不蹈前人 , 所讥班马之失 。 至于比类精审 , 属词丽密 , 极才人之能事 , 虽文体不免随时 , 而学术几于迈古矣 。 ” 据《隋书?经籍志》记载 , 在范晔著书之前记述东汉一代历史的著作共有十部 , 八百余卷 。 然范书一出 , 诸家《后汉书》则日渐消沉 , 逐渐散佚 。 后来除晋人袁宏的《后汉纪》保存下来以外 , 其余都已不存 。 这说明范书杀青虽晚 , 却后来居上 。 史学家范文澜称赞《后汉书》是“堪与班固《汉书》相比的良史”。 因《后汉书》是范晔私人著述 , 又尚未彻底完稿 , 因此在他的生前 , 看到这部书的人很少 , 影响不大 。
(3)东山再起误入政争 。
【故事传记|宣城太守范晔与《后汉书》】刘宋初年 , 地方官吏的任期仍承袭在晋时期六年一任的制度 。 大约在永嘉十五年(公元438年) , 范晔离开宣城 , 调任为长沙王镇军长史 , 并领衔为宁朔将军 。
次年 , 范晔的嫡母在宜都去世 。 那时 , 其兄范暠在宜都担任太守 。 父亲去世后 , 嫡母一直随暠在官 。 按照礼教的规定 , 范晔应该即刻启程奔丧 。 但他对嫡母素无感情 , 故迟迟不肯上路 , 被迫动身后 , 又携带妻小自随 。 范晔一系列的违礼行为 , 受到了御史中丞的弹劾 。 宋文帝比较欣赏范晔的才能 , 没有将他治罪 。
此后 , 从元嘉十七年(公元440年)到二十一年 , 五年多的时间里 , 范晔的仕途一直比较顺利 。 他先后担任过始兴王后军长史 , 并领南下邳太守 。 始兴王由豫州调至建康(今南京)为扬州刺史 , 范晔随行入京 。 不久 , 他升任为统领一部分禁军的左卫将军和职务相当于尚书令的太子詹事 。 范晔具有多方面的才能 , 但为人傲岸不羁 , 不肯迎合最高统治者 。 因他相貌不佳 , 长得粗短肥胖 , “不满七尺 , 肥黑 , 秃须眉” ,“门胄虽华 , 而国家不与姻娶” , 这或许令他自卑气短 。 范晔的琵琶弹得很好 , 并能创作新曲 。 宋文帝很想听听 , 屡次加以暗示 , 范晔假装糊涂 , 始终不肯为皇帝弹奏 。 在一次宴会上 , 宋文帝直接向范晔请求说:“我想唱一首歌 , 你可以伴奏吗?”话说到这份上 , 范晔只得奉旨弹奏 。 待宋文帝一唱完 , 他立即停止了演奏 , 竟不肯多弹一曲 。 担任朝廷要职的官吏庾炳之、何尚之、徐湛之、沈演之等人都嫉妒他的才能 , 不愿意范晔得到皇帝的宠信 。 范晔虽然不巴结皇帝 , 对同僚却以诚相待 。 当时 , 沈演之为右卫将军 , 与范晔对掌禁旅 , 同参机密 。 每次朝见皇帝时 , 范晔若先到 , 必等沈演之到来一起进去 。 而同僚从来对他不怀好意 , 想尽办法排挤、打击甚至陷害他 。 像沈演之入朝向来没有等范晔的习惯 。 不久 , 范晔识破了同僚们的阴贼险恶 , 写了一篇《和香方》 , 对他们进行讥讪 。 根据同僚的特点 , 他把他们有的比作是“多忌”的麝香、“昏钝”的“枣膏”;有的比作是“虚燥”的“灵藿”、“粘湿”的“詹唐”等等 , 而范晔则以“沈实易和”自喻 。 《和香方》一出 , 为同僚所不容 。 在充满陷阱的官场上 , 范晔不懂得保护自己 , 终于引出了杀身大祸 。彭城王刘义康长期执政 , 威权日重 , 受到宋文帝的猜忌 。 随着时间的推移 , 兄弟之间的矛盾越演越烈 。 元嘉十七年(公元440年) , 宋文帝以“合党连群 , 阴谋潜计”的罪名诛杀、流徙刘义康的亲信刘湛、刘斌等十余人 , 并解除了刘义康的宰辅职务 , 将他贬至豫章(今江西南昌)任江州刺史 。 刘义康到豫章后 , 不甘心失败 , 遂加紧活动准备夺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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