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杀人犯”30年后:生了四个孩子又送养,为丈夫申冤若干年,118万国家赔偿迅花光,丈夫死后开始新生活( 二 )


同年9月23日 , 王元松被逮捕 。 司法机关指控称:“王元松持杀猪刀追徐丙权至牛肉洞村民组麻窝田后面时 , 徐丙权的女婿左青追上来劝阻 , 王元松给左青胸部—刀 , 致左青当场死亡 。 ”
2005年开庭结束 , 王元松即将被押走时 , 回头对罗仔细喊 , “我是被陷害的 , 你们找人帮忙申冤” 。 尽管当地法律援助中心的律师认为王元松杀人事实不清 , 证据不足 , 但在没有物证的情况下 , 他还是被六盘水中院以杀人罪判处无期徒刑 , 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
王元松不服 , 提出上诉 , 贵州省高院当年裁定驳回上诉 , 维持原判 。 王元松仍不服 , 向省高院提出申诉 , 省高院于2010年作出裁定 , 维持原判 。
王元松入狱后 , 没有收入的罗仔细搬到娘家居住 , 并准备把三女儿接回来 。 三女儿王小红2001年出生 , 还没满月就被送到邻乡一户人家寄养 。 偶然一次看女儿的时候 , 罗仔细发现寄养人家没好好待女儿 , “衣服是被尿打湿 , 睡的地方也潮湿 , 孩子睡的床边有一股浓浓的臭味” , 于是把女儿“抢”了回来 。 但他们不敢把孩子放在家里 , 当时村里实行计划生育的十二联户制度 , “就是十二家人成为一组 , 如果其中一家超生 , 其他人不上报的话 , 也要跟着罚款 。 这个模式搞得人心惶惶 。 ”
两天后 , 他们联系了六枝的一个亲戚帮忙领养 。 直到六七岁 , 三女儿才回到村里上小学 。 在孩子看来 , 自己有两个家 , 两个妈妈 。
再后来 , 罗仔细患上了风湿性心脏病 。 她总往六枝监狱跑 , 看完丈夫 , 再去亲戚家看四女儿——这又是一个出生后在医院待了四五天 , 就被送去其他人家寄养的女儿 。 罗仔细一家的户口上 , 四个女儿只有老大和老四的名字 。
转机对于事发当天的情况 , 王元松生前曾对记者表示 , 追赶徐丙权时 , 自己因受伤只跑出二十多米就蹲在地上 , 还有工友停下来扶他 。 作证称王元松杀人的 , 是一起打工的陈正华、陈跃华等人 。
事后 , 两人找到罗仔细 , 道歉称是被警方逼供被迫做的伪证 。 罗仔细带着陈氏兄弟到相关司法机关反映情况 , 对方基本都会答复 , “你们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 。 然后 , 无功而返 。
为了弄清真相 , 王元松的父亲常年去六盘水和贵阳反映情况 。 光是遥远的北京 , 他就去了九次 。 时间长了 , “只要用身份证买火车票 , 就被当地相关部门发现 , 只得借其他人的身份证买票坐到北京 , 办事时再用自己的身份证” 。 王父说 , 有时 , 火车站会通知当地政府去接他们 , 顺便把车费补了 。
罗仔细也不断为丈夫伸冤 , 有时她还会带着女儿一起 。 一次 , 贵州省高院一位工作人员给了女儿100元钱 , 女儿说不要叔叔的钱 , 要的是公道 。 工作人员有些无奈 , 让孩子先去买些吃的 。 结果女儿给罗仔细买回两个包子 , 充当一顿午餐 。 那段时间 , 罗仔细经常胸闷、呼吸困难 , 到底是心脏病症状 , 还是因为精神压力太大 , 她也分不清楚 。
只有初中文化的罗仔细 , 闲暇之余开始研习法律 , 并且懂得了证据的重要性 。 几年后 , 她获悉事发地一个诊所的医生是现场目击者 , 便想去案发现场了解情况 。

红色摩托车是罗仔细最近出行的主要交通工具
2011年腊月 , 六枝阴冷潮湿 , 海拔高的风口 , 地面上会有薄薄的一层冰 。 罗仔细和17岁的大女儿王佳佳商量后 , 骑着摩托车冒着刺骨的寒风 , 前往90公里外的新华乡 。 她们背起两根拇指粗的草绳 , 步行时如果路滑 , 就把草绳拴在鞋上 。
到事发地后 , 上述目击者电话不接 , 门也不愿意开 。 罗仔细和女儿不死心 , 频频去找 , 经常是天不亮出发 , 深夜11点才回来 , “因为太冷 , 路滑 , 女儿忍不住哭了起来” 。
终于有一天 , 母女俩从下午3点等到晚上10点 , 这家人的门开了 , 但因为有各种顾虑 , 只抛了一句 , “你们去找某某某 , 他当时坐我的车 , 看得比较清楚” 。 得到这句话 , 罗仔细踏实了很多 , 两人回家途中 , 摩托车链条脱了 , “推了四个小时才找到地方修理 , 修理点的人没有收钱” 。
罗仔细还清楚地记得 , 她第一次去左青老家时 , 找不到路 , 浑身沾满泥巴 , 从一个树林里面走出来 , 村里人以为她是疯子 。 她怀着巨大的忐忑和不安 , 敲开了左家的门 , 低着头 , 像等待审判的罪犯 。 一段令人窒息的沉默过后 , 左青的父亲、60多岁的左金荣语气沉重地说:“我们后来也听别人说了 , 左青不是王元松杀的” , 接着 , 他的眼泪流了下来 , “王元松是被冤枉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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