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沈睿文谈隋唐考古与古代墓葬研究,( 五 )


等级制度是墓葬研究的重要成果 , 属于政治权力等秩的领域 。 这是此前墓葬研究的重点内容 , 可以说已经相当成熟了 。 通过墓葬资料来研究丧葬习俗 , 相对而言是一个新话题 。 显然 , 宗教因素与地域信仰因素、以及堪舆术是观察丧葬习俗的重要切入点 , 也可扭转考古学跟社会史、思想史相脱节的研究状况 。
在我看来 , 这个话题在今天要比等级制度的研究更重要 。 考古学者最有责任、也最有条件去探讨上述因素是如何交织在墓葬之中 , 如何对传统社会产生影响的 。 渴望探知世界的玄奥应该是每个人的本能 。 不同的宗教思想、阴阳五行学说对中古中国有着深刻的影响 。 因为喜好中医 , 爱屋及乌 , 涉猎了这方面的相关知识 。 犹记老家中山路小摊 , 戴着墨镜、身怀“绝学”的“先生”讲述轶事掌故 , 独好逡巡于此 。 读硕士期间 , 齐老师特地从台湾为我买来影印出版的北宋地理官书《地理新书》 , 自此我也正式开始了对它的整理和研究 。 有了这些知识 , 理解中古墓葬资料就多了一个维度 。 有了这个维度 , 自然而然也就关注起丧葬习俗与思想观念 。 从这个视角可以重新审视中古中国的墓葬 , 此前许多未能辨明甚或未能发现的问题因此可以清晰 。 历史时期考古学在这方面的研究滥觞于宿白《白沙宋墓》(1957年)和徐苹芳《唐宋墓葬中的“明器神煞”与“墓仪”制度——读札记》(1963年) , 时隔半个多世纪 , 现在有一些考古学者也开始关注这方面的研究了 。 但是 , 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
【考古】沈睿文谈隋唐考古与古代墓葬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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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理新书》所载商姓壬穴明堂祭坛法
接下来自然想到您近些年关于祆教和入华粟特人葬俗的研究 , 自1999年山西虞弘墓发现以来 , 国内又陆续发现了多座粟特人的相关墓葬 , 加上国内外收藏机构的藏品 , 这批形制近似、图像互有关联的墓葬受到广泛关注 , 您也在持续考察和讨论这批考古材料 , 您是怎么看待这些发现的?
沈睿文:自虞弘、安伽等粟特裔贵族墓葬发现以来 , 曾一度引起国内外学界粟特研究的热潮 。 2006年8月 , 我发表了相关的第一篇文章 , 这就是对安伽墓埋葬形式的讨论 。 当时 , 学界关于这批墓葬的研究可以说已经“门前冷落车马稀”了 。 “我写的文字无论如何不好 , 总是我真正心里想说的话 。 我决不为追逐时代潮流 , 迎合世人口味 , 而歪曲了我创作的良心 。 我有我的主见 , 我有我的骄傲 。 ”多年来 , 苏雪林的这段话一直是我的自我要求 。 学术研究不能趋俗猎奇 。 我关注这批墓葬是因为计划对中古中国的丧葬习俗有个总体研究 。 在这个研究计划里 , 是无法避开这批粟特裔贵族或胡族贵族墓葬的 。 我必须先对这批墓葬给出自己的解答 , 才能更好地处理总体的丧葬形式 。 当时根据对中古中国墓葬的理解 , 我认为这批胡裔贵族墓葬还有比较大的研究空间 。 处理这批资料时 , 可以明显感觉到有些学者时有意气 , 这会影响他的学术判断和写作 。 国外学者在把握外来文化因素方面有着天生的优势 , 但是 , 其论文有时也会缺失基本的论证环节 , 过于想当然 。 同时 , 因为对中古中国考古资料普遍缺乏一个应有的基本的总体认识 , 在他们的论文中常有我们觉得不应该出现的失误 。 不过他们多能根据自己对材料的新认识修订自己此前的判断 。 即敢于以今日之“是”面对自己昨日之“非” 。 更重要的是 , 他们彼此共同营造了良好的学术讨论和学术批评的氛围 。 这些确实是值得我们好好学习的 。 对于这批资料 , 国内考古学者发言的并不多 , 屈指可数 。 但在我着手开展研究时 , 也基本都不发声了 。 总之 , 这些学者的研究奠定了很好的基础 , 必须向他们致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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