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绅士家族的经济成长:以湘乡曾氏为例( 三 )


道光二十年曾国藩在翰林院“散馆考试”后被授从七品的翰林院检讨,从而正式步入仕途 。清代实行薄俸制 。曾国藩这样的七品京官年俸不过四十五两,京员例支双俸,此外“每正俸银一两兼支米一斛”,以及公费少许 。经将禄米公费折银计算后,全年正式收入为合计129.95两 。
然而由于体制排场需要,京官日常衣食起居水平远高于平民,因此支出远大于收入 。具体分析《湘乡曾氏文献》中存有的辛丑年(道光二十一年)完整账簿,道光二十一年曾国藩衣食住行及文化消费各项,共花费620.83两 。这样算来,道光二十一年曾国藩的赤字为490.88两 。因此在京官初期,曾国藩家书中多次出现“借”、“欠”、“窘”的字样,艰难形状,跃然纸上 。甚至在成为高级京官之后,道光二十九年曾国藩升补礼部右侍郎,收入回略有增加,然而仍然有巨额债务无法偿还,以至无法回家省亲 。道光二十八年,曾国藩在家书中说:“余自去岁以来,日日想归家省亲 。所以不能者,一则京帐将近一千,归家途费又须数百,甚难措办 。”
曾国藩京官前期,每年都会借上几十两银子寄回家中,做“堂上大人”的“吃肉之费” 。在升为侍郎后,通过咸丰六年十一月二十九日的家信推断,每年寄回家的银两在一二百两之间 。
在结束京官生涯成为湘军统帅之后,虽然曾国藩掌握了巨大的经济资源支配权力,但他每年接济家里的数额比京官后期为少,通过分析家书,我们发现他带兵前几年,每年寄回家中的银两,大率在一百两之数 。
甚至在晚年成为两江总督,拥有了更多的收入之后,曾国藩接济湘乡家中的数额仍然不大,分析家书日记等资料,每年不过二百两左右 。曾国藩晚年曾对赵烈文说过这样的私房话:“(曾家)亲族贫困者甚多,虽始终未一钱寄妻子,但多年为官,心中不免缺憾 。”
因此,总括曾国藩为官生涯,湘乡曾氏家族从他那里获得的直接经济帮助十分有限 。这在明清社会中,属于个例,并非常态 。因为曾国藩在“自三十岁以来,即以做官发财为可耻,以宦囊积金遗子孙为可羞可恨,故私心立誓,总不靠做官发财以遗后人 。”发出这样一番誓言的背景,是入京为官的曾国藩以“学做圣人”作为人生目标,开始了艰苦卓绝的自我砥砺 。正是理学提供的“意志万能”理论,支撑着曾国藩在无比肮脏的官场中超拔流俗,抵御住了种种诱惑 。
曾国藩的“灰色收入”
不过,如果给清官分类的话,曾国藩应该归入“非典型类清官” 。一方面他的“清”货真价实,问心无愧 。另一方面,曾国藩终生对官场的明规则和潜规则都十分尊重,庆吊往来,礼数周到,很少做“特立独行”之事 。因此一生之中,他也获得过一些“灰色收入” 。
第一次是京官期间出任四川乡试主考 。清代政治体制中为京官特别是翰林们提供了一个摆脱贫困的管道是“得差”,即被派到外地办理公务 。
道光二十三年六月二十日曾国藩获得了四川乡试正考官的派遣 。作为一省的正考官,这次任务所获收入曾国藩记有账目 。现存账目部分内容如下:
入银数:
四川省城
公项二千四百两 。
制台百两 。(宝)
藩台百两 。(潘)
道台吴(珩)百两 。
道台张百两 。
领盘费四百两 。
内帘十二人共五百一十三两 。
首县轿银四十两 。
魏祝亭五十两 。
张赞周二十两 。
刘遐亮百两 。
将军五十两 。
周荔农五十两 。
贺美恒四十两 。
黄宝斋四十两 。
贽敬共五百零 。……
可见,公项程仪是二千四百两,十二名房官公送五百一十三两,门生贽仪五百两 。国家法定路费四百两 。其他官员个人所赠九百三十八两 。诸项共计四千七百五十一两 。这仅仅是四川一地所收,西安、保定等地官员也不可能一无所馈 。加上节省的途费,曾国藩此行收入当在六千两左右 。除了银子,还有实物 。曾国藩账中下一部分内容就是“入财料数” 。从四川回京后,曾国藩他寄回家中六百两银子,用于还家中所欠 。同时,又拿出四百两赠送族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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