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教案是谣言导致的大灾难 曾国藩与天津教案

当年晚春 , 一则沸沸扬扬的传闻在天津附近不断扩散:天津地方已先后有几百名幼童失踪;这些幼童 , 大多被法国传教士收买的人贩子诱拐;每诱拐一名儿童 , 人贩子可得到五两银子 , 而法国传教士可以幼童的眼睛、心肝为原料 , 配制西洋药方……
1870年7月2日 , 农历六月初四 , 在保定署衙 , 曾国藩留下了他生平第二份遗嘱 。他说 , 他行将前赴天津 , “查办殴毙洋人焚毁教堂一案”;他说 , “外国性情凶悍 , 津民习气浮嚣……恐致激起大变”;并表示 , “余此行反复筹思 , 殊无良策” , 但自从咸丰三年组建湘军以来 , 他就誓死效命疆场 , “今老年病躯 , 危难之际 , 断不肯吝于一死 , 以自负其初心”……
这一年 , 59岁的曾国藩右眼失明、肝病日重 , 眩晕病症又进一步地折磨着他 。5月16日 , 他的日记记载 , “床若旋转 , 脚若朝天 , 首若坠水 , 如是者四次 , 不能起坐”;5月21日 , 他乞假一月 , 开始卧床调养 。然而 , 6月23日 , 就是他续假一月的奏折刚刚抵达北京时 , 朝廷以“曾国藩精神如可支持”的婉转口气 , 让他前赴天津 , 接手那块烫手山芋 。
和朝廷谕旨同日抵达的 , 还有来自江西 , 他为自己做棺材订购的建昌花板 。这个巧合让曾国藩心有戚戚 , 他预感到自己的日子不多了 。为此 , 在调阅津案文牍、与幕僚反复商议之余 , 他开始以平淡、略显悲凉的心境 , 细细交代着自己的一应后事 。
他说 , 此行若死 , 灵柩应归湘安葬 , “沿途谢绝一切 , 概不收礼”;他说 , 他的历年奏折、生平文章 , 可留给后代子孙观览 , 但“不可发刻送人” , 因为“刻出适以彰其陋耳” 。
对于身后诸事 , 他事无巨细 , 一一道来 。然而 , 与他晚年的大部分文字一样 , 在这份遗嘱里 , 后人看不到他对天下大势、对国家前途的任何评价 。恰恰相反 , “勤”、“俭”、“孝友”、“祥瑞”、“不忮”、“不求”……所有这一切 , 无不让人想起一个老年的农夫 , 一种寻常的乡绅形象 。似乎 , 在组建湘军、平定叛乱、出将入相、一生功业已达极致之后 , 这个青年时曾以“内圣外王之业”、“不愧为天地之完人”自期的传统士大夫 , 这个师法孔孟、兼取百家的“最后一个圣贤” , 已经回到了他最初的来路 。他苍老的目光 , 似乎仅限于自身、子孙和遥远湖南乡下的那个庞大家族 。
7月8日 , 农历六月初十 , 曾国藩抵达天津 。而仅仅十几天以后 , 7月21日 , 他的《查明天津教案大概情形折》 , 不仅在天津激起了口诛笔伐 , 并且使全国舆论为之哗然 。一时之间 , “自京师及各省皆斥为谬论 , 坚不肯信” , 在“谤讥纷纷、举国欲杀”的氛围中 , “诟詈之声大作 , 卖国贼之徽号 , 竟加于国藩”(《国闻周报》 , 第6卷第83期)……
天津教案——让曾国藩积年清望几于扫地以尽
那么 , 这份引发了轩然大波、让曾国藩“积年清望几于扫地以尽”的奏折 , 究竟写了些什么呢?
在这份奏折的开篇 , 曾国藩分析了教案的由来 。当年晚春 , 一则沸沸扬扬的传闻在天津附近不断扩散:天津地方已先后有几百名幼童失踪;这些幼童 , 大多被法国传教士收买的人贩子诱拐;每诱拐一名儿童 , 人贩子可得到五两银子 , 而法国传教士可以幼童的眼睛、心肝为原料 , 配制西洋药方……后来 , 在写给国务卿斐士的一封信中 , 美国驻华公使镂斐迪也描述了传闻的盛况:“这种风闻一传十、十传百 , 很快地 , 不仅在天津 , 而且在它周围许多英里的范围内 , 为老百姓所普遍相信”(《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续编·清末教案》) 。
对此 , 曾国藩认为 , 该传闻“全系谣传”、“毫无实据” 。他说 , 来到天津后 , 他细细查问了几百名拦轿递禀者 , 挖眼剖心有何实据?结果“无一能指实者”;他也逐一讯问了河楼教堂的150余名中国教民 , “均称习教已久 , 其家送至堂中豢养 , 并无被拐情节” 。更重要的是 , 抵达天津十几天以来 , “亦无一遗失幼孩之家控告有案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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